沈峤青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感觉到周念这样不安了。
有点像当年周念发现自己是oga一样。
沈峤青说“在。我当然在。”
“我现在在医院南门这边。”
周念说“好。那我过去。”
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
周念就到了他身边,脸色苍白,神色混乱。
沈峤青暗自心急如焚。
换作是十六岁时,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想尽办法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在困扰周念,譬如当年他弄明白周念其实被鉴定将分化为oga这件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
他被周念教训过无数次,这是不被周念允许的,所以他能做的是,只是陪在周念身边,安抚周念,耐心安静地等待周念亲口跟他诉说烦恼。
假如周念需要,他仍然可以为周念做任何事。
周念拉着他在医院路边的长椅上坐了十分钟。
沈峤青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还带着他的体温,挂在周念的脖子上,说“这里太冷了,去附近的咖啡店或者奶茶店坐吧”
周念蜷缩着上身,低着头,像是要呕吐一样,摇摇头,没说话。
沈峤青问“你不舒服吗”
周念还是摇头。
沈峤青一直观察着他,目光都没转开,这样看上去枯燥无聊的事,沈峤青坚持了太多年,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在病房发生了什么沈峤青默默揣测,总不能周家人嫌弃周念连累人吧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周念那个宠弟弟宠过头的哥哥第一个不允许吧。
然后,沈峤青就看到周念的泪珠掉到了地上。
一颗,两颗,三颗。
这哪是砸在水泥地上
这是砸在他的心尖上。
沈峤青立马着急了,心想,这周家人到底干了什么
想问,又不敢问。
也不知道周念是冷得哆嗦,还是难过得哆嗦,反正哆嗦了一下。他便把自己的大衣给脱下来,给周念盖上,还是盖在他头顶,让周念哭得不会被人看到。
周念转过来,靠在他的胸膛,冷不丁地说“沈峤青,我觉得我挺像个白眼狼的。”
沈峤青“啊”
这他是真没弄明白周念说的是什么意思,开始疯狂得运转大脑,绞尽脑汁地思考这背后的深意。
然后,周念就主动给他解释了。
周念现在舒服了一些,说“我上楼的时候,他们没发现我来了。我听见我爸的律师去找我妈跟我哥,在问遗嘱的事情。”
“他们都不知道爸爸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私下弄过一份财产分割的遗嘱。”
“我哥挺生气的,因为那份遗嘱上好像没给我分多少东西。”
沈峤青摸摸他的头顶。
周念并不是为了钱而感到愤慨,事实上,在这之前,他从未仔细考虑过这些。
他不是没想过。
他想的是,他有秦家可以继承,周家的钱他可不能厚脸皮得还跟大哥平分。
其实他也不是没发现过,比起大哥跟妈妈来说,爸爸对他一直挺冷淡的。
他只是再一次地,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并不是周家的亲生孩子。
周念没发现,自己无意识间,一直紧握住沈峤青的手。
沈峤青隐隐约约感觉到,带着些罪恶感,他又有机会在周念的心上排名更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