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夜风送来祝仪的碎碎念。
谢年舟面上浅笑瞬间退散,他眯眼瞧了瞧说着与祝夫人说话的陆广轩,一整衣襟,起身追上祝仪。
与陆广轩说话的祝夫人察觉到祝仪与谢年舟偷偷溜走,拍了拍陆广轩的肩膀,“去,你跟上去瞧瞧,仪仪醉了酒,莫叫旁人占了她的便宜。”
陆广轩连忙放下酒盏。
邺城乃北方第一城,太守府自然修得气派,祝仪的酒力远不及自己阿娘,喝了几盏酒,便有些找不见路,好在这是自己的家,乱闯也不会闯出祸来,她便吹着风,醒着酒,慢腾腾找回自己房间的路。
大抵是不放心她自己走路,谢年舟也跟了来,与她并肩而行,防止她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我没事。”
经夜风一吹,喝酒之后的燥热散去不少,只是步子走得仍有些东倒西歪,好在理智仍在,祝仪慢慢走着,对谢年舟道“倒是你,你,你该回去了。”
“我先送阿姐回去。”
谢年舟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祝仪摇头,“不用,这,这就是我家。”
“叫个侍女,就能送我回去了。”
“侍,侍女呢”
祝仪自言自语,“怎么不来接我”
“今日人多,想来她们在忙。”
谢年舟答道。
少女的步子走得并不稳,时清醒时迷糊,皎皎月色下,莹白如玉的脖颈莫名晃眼,谢年舟看了一眼,喉咙有些发紧,莫名的,他想起祝夫人对陆广轩的交代,生辰,婚期,洁身自好,很容易拼凑出祝夫人的话祝夫人根本不曾看上谢延兴,陆广轩才是她为祝仪挑选的夫婿。
所谓生辰,是指陆广轩大祝仪六岁,祝仪尚未过十六岁生辰,让他暂且等一等祝仪。
所谓婚期,不过在等谢崧去世,谢家没了谢崧,便是没了牙的老虎,谢崧强行定下的婚事,自然便做不得主。
所谓洁身自好,呵,这位祝夫人倒是好手段,上至祝谦,下至祝宁峰,莫说侍妾了,身边连个伺候洗漱的侍女都不曾有,而作为祝仪未来夫婿的陆广轩,自然也不能有。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家世清白,相貌俊朗,甚至还不会有通房侍妾,祝夫人给祝仪挑选的夫婿,当真是无可指摘。
谢年舟眸色深了一分。
片刻后,他蓦地一笑,对祝仪再次伸出手,无端放低的声音像是在诱哄,“阿姐醉了。”
“我送阿姐回家。”
无人注意的月色下,少年昳丽凤目蕴着病态的疯狂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