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殿下厌倦了我,便赐我一死,请不要将奴婢从您的身边驱离。”
宫道上的风吹来一阵细碎的雨。
殷盛乐把宫人都赶出去,一个人坐在宣德宫里。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疲惫,眉心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痛得他想哭。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是没有机会体会到所谓的父母亲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的。
这一段奇异的旅程,于他而言,很像是来自命运的补偿,但人与人终归是要迎来诀别的。
窗外细雨濛濛,连带着大殿里也变得湿冷。
殷盛乐站起身,走到大殿的门口,然后在门槛上很没形象地抱着膝盖坐了下来。
他面相着大殿的方向,坐在门槛上,仿佛这样就能回到他小的时候,父亲在里面批改奏折,或者与几个大臣商讨政事,而他就非要坐在门槛上等着父亲忙完,好体会父亲过来哄自己时那一瞬间的窃喜与满足。
可那张桌子后面再也见不到父亲的身影了。
他只看见被自己扫落了满桌的墨迹,砚台翻在御案底下。
殷盛乐把自己缩紧。
高高大大的男人在门边缩成一团,断续的呜咽声更像是风穿过空洞的灵堂时,亡者的留恋。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谁剖出来了一样地疼。
经过连续几日的浑浑噩噩,在寒风夹带而来的冷雨里,殷盛乐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永远地失去了父亲。
他的呜咽声很快变成了抽泣。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肩上多出一双手臂,那双手臂从后头环住了他,紧贴自己后背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不知赶了多少路才来到他身边的爱人浑身颤抖,虚弱疲惫得几乎要站不住。
脸上挂满泪水的殷盛乐转身把沈徽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膝上。
沈徽是一路飞马回来的,到了狭窄的宫道上便弃马狂奔,他没法止住急促的呼吸,胸口像是快要炸开了一样,半句安慰的话也没法说出来。
被殷盛乐抱进怀里的时候他也将殷盛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用一种极其别扭,但无比亲密的姿势,让这个啜泣不止的男人在他怀里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