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都是恳切地道歉与懊悔,说起来十分动听。
可惜说的人与听的人,都心不在焉。
说的人一边背出提前记好的话,一边通过鼻子认真闻软榻上萧遥身上的熏香。
而萧遥,一边听,一边看着背甜言蜜语的妇人微微煽动的鼻翼,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
终于,中年美妇说完了,便恭敬地候着,等萧遥示下。
萧遥懒洋洋地道“你回去告诉钱行至,给我写诗写的作家不少,辞藻可比他华丽多了,让他没事,不要污染我的耳朵。若真的想说,便说给别的女人听,我是不听的。”
中年美妇连忙点点头,表示一定会把萧遥的话带回去,便告辞离开了。
萧遥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看来,钱行至果然怀疑到她身上来了。
刚才来的中年美妇特意靠近她,特意闻她身上的熏香,估计就是要确定她身上的味道。
幸好,她连身上带头发都重新洗过,衣服也重新换过熏着原先香味的,根本不会露出一丝端倪。
钱行至坐在桌边,满头汗水地让人处理手上的刀伤。
他手上的伤足有两处,此时看起来皮肉翻飞,异常恐怖。
钱行至看着自己右手上恐怖的伤,一直没有说话,不知因为疼痛没空说,还是不想说。
何亦欢坐在他对面,一直怔怔地看着窗外。
自从来到钱行至这里,她便一直这个样子,不言不语。
很快,处理伤口的医生下去了,房中只有钱行至和何亦欢两个人。
难堪的沉默在房中弥漫开来。
何亦欢动了动,转过脸来,看向钱行至,秀丽的脸蛋显得雪白雪白的,美丽柔软的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愧疚“行至,你发现了吧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怕死。对不起。”
钱行至抬起头看向何亦欢,幽深的眼眸似乎在仔细打量何亦欢的神色,过了半晌他微微一笑“这没什么,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怕死怕得紧。”
何亦欢一怔,咬了咬下唇说道“可是萧遥就不怕。她很勇敢,她愿意为你而死。而我,远远不及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为了活下去,竟然那样对你让你伤害自己,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她似乎说不下去了,捂住脸蛋低声抽泣起来。
钱行至没有说话。
当时,在大牢里,何亦欢出口求救时,他脑海里,闪过的就是那次被枪击,萧遥扑过来的场景。
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有危险,第一个想法就是拉萧遥帮自己挡枪那样愚蠢肤浅的女人,差不多耗尽他的耐心了,他希望她永远消失。
可是没有想到,萧遥居然在他出手之前,扑过来帮他挡枪。
那时候被他认为是肤浅虚荣的女人,其实已经看出他冷酷无情的打算,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扑过来,为他挡住了枪。
何亦欢没有听到钱行至的反驳,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