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越忻坐在一旁,认真仔细地望着她安静的面容,像是要将她的容颜记进心中。
若是他能活着回西域,此后怕是也不会再有重逢的机会了。
符越忻抬手指向远方,“姐姐,那里就是西域,是我的家。”
盛听月倚靠着树干,掀了掀眼皮,却只看到远方连绵的群山和刺目的夕阳,根本看不到他所说的西域。
还离得远呢,哪里看得到。
本想出口嘲讽两句,可盛听月在马背上待了一天,实在是没精力,又恹恹地闭上了嘴巴。
不多时,听见愈来愈近的马蹄声,符越忻依依不舍地挪开身,跟盛听月保持距离。
赵景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山路尽头。
他一眼便看见坐在树下的盛听月,乌沉的眼眸霎时亮起,还未等马匹完全停下,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扑向树下的那道身影,“月儿”
蔫巴了一整天的盛听月,看见他过来,眼中顿时漫起了水雾,嗓音带着浓重的委屈和哭腔,“赵景恪,你怎么才来啊。”
“对不起,我来晚了。”赵景恪将她拥进怀中,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他握住盛听月的肩,担忧的视线上上下下扫过她全身,紧张地问“你可有受伤”
盛听月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这几天赵景恪一直处于心悸心慌的状态,到现在过快的心跳都没有平稳下来,圈着她的手臂仍在不自觉地轻颤。
他的呼吸声很重,泛红的眼尾微微濡湿,整个人都被劫后余生的后怕所淹没,“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天知道他这几天夜里都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去想盛听月如今怎么样了,符越忻有没有让她受委屈。想得他心里焦灼难耐,哪里能安然入睡
盛听月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渴了”
赵景恪忙解下水囊,打开封口,喂到她嘴边。
盛听月靠在他怀里,手搭在他清瘦的腕骨间,就着他的手喝了水。
甘甜微凉的泉水入喉,又终于不再需要跟着符越忻亡命天涯,她整个人都重新焕发生机,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
盛听月这时才发现,赵景恪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眼下泛起青痕,眸底也布满了红血丝。平日里他的衣袍从来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这次他的袍角沾满了灰,被树枝刮破了一道都没发现。
盛听月的手指不小心擦过他的下巴,还被冒出来的胡茬扎了一下。
赵景恪捉住她的手,揉着她的指腹,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盛听月鼻子莫名发酸,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地道“回去以后,我有话跟你说。”
看在他这么尽心尽力找她的份上,她勉强决定暂时不跟他斗气了,先跟他开诚布公地谈谈,起码要知道他不肯说出身份的原因。
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罚他。
赵景恪专注地凝视着她,帮她把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温声道“我也有话跟你说。”
两人说话间,有高头骏马自身旁奔腾而过,盛听月好奇地朝那边看去,“那是谁”
视线还没转过去,就被赵景恪不着痕迹地捧着脸,轻轻转了回来,“谢小将军。”
盛听月轻轻“噢”了一声,没心情再关注别人,疲惫地靠在他怀里,“赵景恪,我想沐浴,想睡大床,想吃好吃的。”
赵景恪眸含心疼,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好,我这就带你回去。”
他将盛听月打横抱起,回头看向谢迟晋。
后者冲他微微颔首,示意赵景恪放心离开便可,这里交给他。
赵景恪点点头,临走前,察觉到符越忻看向这边,他微侧了侧身,将怀中盛听月的身影完全挡住,看向他时眼中杀意弥漫。
符越忻脸色惨淡,收回视线,垂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