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爹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爹爹的意思是,若能请谢迟晋帮忙在圣上面前通融几句,或许吴不思的事就有转机了。”
虽然他们夫妻走到了如今的地步,但从前还是有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的。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吴不思丧命。
况且,吴不思这次怎么说都算是救了她一命,若秦凝反倒对他的事冷眼旁观,怕是从此以后都良心难安。
秦苍柏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他紧接着便话锋一转,“这事交给我,好歹我以前跟谢迟晋也打过几场马球,跟他好生说道说道,应该不难。”
秦凝却知道,大哥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她放心。
若真的这么好开口,他也不会抢着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当初她跟谢迟晋退亲,两家从此之后再也没了来往,昔日的情分也散得差不多了。
若是两家生分了这么多年,他们一开口就是请谢迟晋帮忙求情,他不一定会愿意。更有甚者,若是他记仇的话,说不定还会冷嘲挖苦一番。
秦苍柏不想让秦凝去受这个冷脸,秦凝自然也不想,让大哥为了她的事而受屈。
秦凝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暗自决定,要抢在大哥面前去找谢迟晋。
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她总得尽力一试。
秦苍柏前脚刚走,后脚秦凝就派人去谢府打探,问问谢迟晋可在府上。
因着两家离得太远,直到秦凝晚上用膳的时候,才听见下人回禀,说谢小将军上午跟赵大人一道走了,至今还未回府。
不知怎的,秦凝一下就想起了上午在朱雀大街上,她感受到的那道熟悉而深沉的视线。
难道那时就是谢迟晋
可秦凝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觉得应当不会这么巧合。
用过晚膳,她简单地沐浴了一番,坐在回廊下逗了会儿金子,等夜风渐起,温度转凉,落夕过来给她披了件披风,秦凝这才回到屋中。
“夜里风凉,把金子也拿进屋吧。”
“是。”
熄了烛火,秦凝睁着眼躺在床上,忍不住想着谢迟晋如今会是何模样,不知道跟从前有没有变化。
一想到要去见他,她心里头竟不自觉紧张起来。
秦凝翻了个身,过了很久才听着风铎清脆的声响,沉沉睡去。
许是睡前想到了谢迟晋的缘故,这日她在梦里也见到了他。
梦到许多年前,她坐在窗下写字,风铎泠泠作响,少年翻墙进来,像往常一样攀上她的窗。
他穿一身玄色暗纹锦衣,脚踏乌靴,腰坠玉带。应是刚从外面跑马回来,满额的热汗,俊朗的脸孔透着红,一双乌黑的桃花眼灼亮,像是最纯粹的黑曜石,在明亮的日头下熠熠生辉。
秦凝被他打扰,手中的一幅字不小心写坏了。
她登时便蹙起眉,不满道“你怎的又来了”
谢迟晋也不恼,依旧笑着看她。可能是跑来得急,说话时他的气息还带着喘,“玉珰,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东西。”
“你先擦擦汗,”秦凝撂下笔,拿了张干净的帕子放到窗棂上,而后她才掀眸看向他,“什么东西”
谢迟晋手臂探过窗棂,直接搭在窗边的书案上,献宝似的打开了拢起的手掌。
秦凝听见了啾啾的两声,然后就见从他掌心走出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小鸟。
芙蓉雀身上羽毛如织,润亮光滑,在阳光下显得流金溢彩,它两只爪子踩在桌案上,转着小脑袋,好奇地四处乱看。
秦凝的视线顿时被这只漂亮的鸟儿给夺走了,想伸手触碰它,又怕把它吓着。
她两只手拘谨地搭在桌沿,轻声问“它怎么不飞走”
谢迟晋随意用袖子擦了擦汗,将她给的帕子收了起来,解释道“它的翅膀之前受了伤,我悉心养了一阵子才好。这鸟胆子很大,不怕人的。”
“这么通人性”
谢迟晋手撑着窗棂轻巧地一跃,坐在窗上,含笑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若只是个普通的鸟儿,我拿来给你作甚”
他很喜欢笑,总是笑得大方爽朗,牙白得晃眼。
“给我的”秦凝也不自觉地弯起唇,眼里噙着淡淡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