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握着手机没有吭声,她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灰蒙的天空,怔怔发了会儿呆“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吗”
“我找小王要了地址。”
“让她来吧。”
“奶”于小松不安地扯了扯她的衣摆,“你没事吧”
姜宓揉揉他的头“没事,玩游戏去吧,我去烧壶水泡茶。”
厨柜里有茶叶,客厅的阳台上摆有茶台,姜宓烧好水,对着视频泡了壶茶,切了盘水果,随手拿本杂志在手,翻看着等人来。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
姜宓翻着杂志没有动。
于小松哒哒跑出来道“奶,我去开门。”
一个助理模样的少女陪姜老上来的,一进门,就得了她的吩嘱,领着于小松下楼玩去了。
两人互相打量着彼此。
姜老保养的很好,79岁的人了,腿脚强健,头发乌黑,面色红润,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一身素淡的旗袍,尽显优雅。
半晌,姜宓伸手做了个请。
姜老在她对面坐下,略显拘谨地笑了下“我现在的模样,跟你想象中有什么不同吗”
姜宓执壶给她倒茶,闻言诧异地看她一眼“我从不做这种无谓的猜想。我昨天过来,知道我去后,你还在,很庆幸”
“没有遗憾吗”
“有的,”姜宓坦率道,“我当时跟梁院长约好跟他进手术室学开刀,没学。跟何主任约好要给丽丽施针,跟魏主任说好的学接生”
姜宓轻笑着摇摇头“没做的事太多了。”
“巫家昱呢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吗你知道他回来后,知道你遇袭,有多自责,后来发现我不是你”姜老想到那段过往,忍不住红了眼眶。
姜宓抽了张纸巾给她“姜行衍怎么去边境了”
姜老吸吸鼻子,捏着纸巾擦了擦眼角“他想离开父亲的庇护,锻炼一下自己,又想就近照顾我。”
“我以为你被家人伤透了心呢”
姜老捏着纸巾好一会儿没有言语“再醒来,我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姜宓“”
“没有你的出现,王师长、巫家昱来中医院挑人时,我高烧昏迷过去,错过了选拔。”
“彼时我刚接解天元九针,一直到六七年,我对天元九针都只了解个皮毛,没有给战士们医治寒症的经历,也没有去青北市医治出血热、传染病,没有总理的批语,没有与小舅舅相遇,没有救治赵道霄运动来了,中医受到了灭顶之灾,我、老师、老院长、汪主任被打成了臭老久,外公、王同志被人打死爸爸下放,妈妈疯了,二哥为护姜茉死了”
姜宓看着双手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的人,默默将纸巾盒推了过去“巫家昱呢”
姜老摇了摇头“上一世,我68年就死了。”
擦了擦脸,姜老平复了下心情,打开随身带来的包包,掏出本笔记,递给姜宓“这是他留下的。”
“从京市回来,他给你带了条红纱巾,特别漂亮。我初醒时,他不知道我不是你,送我了。”
“我一直珍藏着”
姜宓的手在笔记本上摩挲了下,没有打开“他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性格不一样,你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真遇到事了,却十分果决,也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我不是,我自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穿的都是人家不要的旧衣服,吃的多是粗粮野菜,就这能有个五分饱就不错了,我常常半夜饿醒,跑到院里拧开水龙头,灌一肚子凉水回去接着睡。”
“然后,突然有一天被认回了姜家,住的是小楼房,睡的是松软的丝绸被子,吃的是精致的山珍海味,再跟姜茉这个被娇养长大的小公主一比”
“我的不在乎是因自卑而竖起的壳,巫家昱是侦察兵出身,几乎两三个照面,就将我认出来了。”
姜宓看着窗外,默默地端起茶杯,啜了口好苦
“我很感激你,若没有你,不会有我的今天。我也不问你是谁,或是怎么样一个存在。我今天来,是陵园那边给我发了段你祭拜的视频,我猜测,你或许对巫家昱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所以我把这本笔记送来了。另外,天元九针我一直达不到你那种高度,我想问问你现在收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