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慎言”旁边蓦然响起一句。
他们争执得过于激烈,言辞也越来越偏激,师叔连忙上前劝阻,对慕敛春岔开话“宗主,前厅还有客要见,先会了客再与月照君议论吧。”
催促着他走,没想到慕敛春似乎怨愤不已,丢下一句“你就一直坐在高台上,当你清白干净脚不沾地的月照君吧”
说完拂袖离去。
在他眼中,楚寒今坚持父亲庇护万民的主张,竟然成了空中楼阁,谈玄而已。而他慕敛春图谋远山道的声势富贵,竟然置弟子安危于不顾,做出如此偏激报复的行为。
楚寒今清晰地记得这一幕。他被这句话伤住了,而师叔劝开他俩,慕敛春便去前厅接客,当天半夜过来,他向楚寒今赔罪。
慕敛春说他为了治理远山道,愁苦不已,心绪烦闷一时失言。楚寒今理解,否则他身为正道魁首,竟然公然辱骂他门为伪君子,传出去恐怕难以交代。
他们互相道了歉,慕敛春听从了楚寒今的建议,并未下令传授荣枯道的禁术,此事就算结束,他们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没有隔夜的仇恨。
可到现在,楚寒今脑中恍惚,突然明白了一切。
他不再像记忆里一样看着慕敛春走远,而是开口叫住他“师兄。”
菩提树下,慕敛春停下了脚步。
楚寒今问了出来“我与你道不同,谋不合,这是你想杀我的原因吗”
身影没有回答,倏忽化为泡影。
与此同时,眼前的高楼殿阁,大理石铺路,汉白玉栏杆,行走的修士,朗朗晴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了楚寒今记忆全无时的深黑色,深沉,幽暗,潮湿,触不到边界,永远找不到出口。
楚寒今思绪沉入海底时,想起了入关时的细枝末节。
修士闭关,身心会更脆弱无防备,因此很多人会选在密室之中,他也不例外,走入了那座远山道重重玄甲包裹的绝密机关。
本来该是八十一天的黑暗,可楚寒今更早见到了光亮,当他睁开眼时,头脑眩晕,身体全部灵气被抽干,重心失控,似乎即将被重重地推下万丈悬崖。
他的眼前,有一双漆黑的眼眸。
那人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会儿,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在即将阖拢他的眼皮前,说。
“师弟,人心都是会变的,可剑永远不会。”
“从今以后,你我师兄弟一条心,再无嫌隙,好好守护远山道。”
“师弟”
那双眼睛,看着楚寒今的眼睛。
“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