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宅在偏远的地界,宅院很大,拾级而上,进门便是宽阔的院子,并两座耳房,院墙过后,则是客房厅堂照壁,入内才是假山湖泊,垂花门过后,那是几位哥姐住的东西厢房,正中才是几位长辈的。
外面来看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称不上豪富之家,只是观各间屋子里头的东西用料可窥一斑。
祝陈愿在陈府有自己的院落房间,已经有人打扫过了,她进门便脱下外衣,直直躺倒在床上,片刻便合眼睡过去了。
一直到晚间吃饭才悠悠转醒,她半梦半醒地靠在床上,门外有婆子过来拍门,祝陈愿从床上起来,穿好衣裳出去。
回廊下挂着各色灯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跟在婆子后面到了厅堂里头,里头坐满了人,等着她来了后,才开始上菜。
吃饱喝足撤桌了之后,才是一家子真正闲谈的时候。
灯烛闪耀,没人出声,陈母坐在上头,脊背直立,沉思后开口:“其实今日让大家都过来,不单单是为了阿喜一家回来。
你们也知晓,我们家里哥姐的婚事都是要经过精挑细选的,也是有商有量来着。家里头几个大的,都成了家,思思和幸儿也出嫁了,剩下的就是阿怀和阿茗,还有岁岁,左右阿怀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让我挂心的还是他们两个,但阿茗是个男子,也不用多愁。”
老太太顿了顿,用眼睛扫视几人的神情,继续说道:“不过岁岁,阿喜也给挑了个好儿郎,我这心里虽然高兴,却也不得不摊开来说,在我心里,外孙女和亲孙女都是一样的,我都会出一大笔的银钱,比照两个姐儿的来。虽是走私账,可怕你们日后掰扯,便趁着这个大家都在的日子说清楚。”
她这个老太太,这些年什么风雨没见过,若是今日不把此事说清楚,少不得大家都有意见,如此急匆匆的,也是怕日后忙着出嫁事宜,明州就不来了。
什么都放到明面上说,背地里表里如一,一碗水端平,大家才不会窝里斗。
陈大嫂自然无异议,她开口说道:“不光你老人家出钱,我这个做大舅母的,自然也得出钱,还得出力。”
在众人纷纷看过来时,她不紧不慢接着说:“阿欢家里勉哥儿太小,到时候若是出了些事后,只有妹夫一人,恐怕难以撑腰。这就自是要我们这些当舅舅舅母,还有几个从小到大的哥哥上门去。”
陈大嫂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儿子她疼爱,可对唯一的女儿才是真的好,爱屋及乌,还是拐弯抹角地说自己的担忧。
自然得闻弦知雅意,也好叫老太太放下心来。
“哪有嫂子一人出头的,这不是到最后好听话都落在她身上了,我可不依,要出力我们两家都出,让我家不成器的阿茗去,省得媳妇不找,满地乱晃。不过呀,阿欢,我们这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一家子心里都是盼着这门亲事能和满的。”
陈二嫂说话风趣,却有度,她自己也是有女儿的,自然知道最担忧的是什么事。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些话,陈欢也一一感谢,最后还是陈父拍板,“哥姐几个都先回去,我和你们爹娘再商量商量。”
大家一行人起身回去,有家室的在门口说了几嘴后就回去了,剩下的还有陈怀和四表哥陈茗,两个真是傻一块去了。
问她们三个大半夜要不要去海上逛一圈,吹吹夜风。
陈幸无话可说,拉着姐妹两个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有祝程勉高兴地跟两人去了,她们三人并肩走在回房间里的小道上。
“不如岁岁,我们两个今晚跟你一块睡好了,想想小时候,你那时每次来明州,都睡不着,要思思抱着你睡才行,现在你个头比我们两个要高了。”
陈幸这人内心柔软,一件小事都能引得她落泪,怀念起以前来时,又透着几分感伤在里头。
祝陈愿挽住她们两个的手说道:“你们要是不嫌弃我,今晚我们姐妹三个就睡在一起,跟以前一样。”
说定了后,等祝陈愿洗了澡换身衣服后,她们两个便抱着自己睡的薄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