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大声呵斥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母吗
难道你又要戚戚惨惨的流泪,去控诉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他夏油夫妇对他的爱,指责夏油杰为什么那么做吗
可是,若是连与夏油夫妇只有一夜之缘的你都意识到这份爱。
生长于这个家庭的夏油杰,会没有感觉到吗
他会不知道这份爱吗
他知道,他知道的要死,名为夏油杰的人顽固又偏激,矛盾感融入他的灵魂。
不是圣人却要普渡众生,追逐理想却又剔除己身。
同胞的哀嚎在他耳边响彻,现实的悲苦灌注其躯壳,弑父弑母是莫大罪行,可夏油杰他有远高于常人的共情能力,绝不是残酷冷血的人他在清楚所作所为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割舍,就为了虚无缥缈的大义。
这,让你怎么办呢
你还能怎么做你要做什么
看不见的命线缠绕于你的手脚,踏错一步就会让事态更加糟糕。
就像没有死在土地神任务中却被人质推下高楼的灰原,就像没有遇到受虐双胞胎却直接目睹小女孩尸体的夏油杰。
会更加痛苦,会将一切推向深渊。
你怕啊,你怕的要死。
你怕会有更多悲剧海浪般席卷所爱,胆怯捆绑你的肢体,让你缩在房间的角落瑟瑟发抖,意识陷于虚幻梦境。
昔日以不能去想,前面有更多的事要去做、去保护借口封印的哀恸侵蚀思维,翻涌的痛苦针扎般绵密纠缠着你。
悲痛与内疚两种情绪狂风入境将你的理智、信念、求生欲砸得稀巴烂,时间无法冲淡这伤痛,来自地狱的海水浸泡腐烂成疾的伤口,蛀空躯壳。
禅院奈奈、禅院甚尔、天内理子、黑井、灰原雄
一百一十二条命。
哀艳的痛苦上涌。
年轻的,年迈的,一只只染血的手扼住咽喉,勒住脖颈,拽住腕骨。
它们烙印下青紫色的印记,烧灼肌理附上圈圈代表罪孽的枷锁,在这命运规定的安逸岁月中无时不刻警告你犯下的罪责,嘲讽你自以为是的后果。
无数张扭曲的面孔于睡梦中撕扯着你,血液一遍又一遍浇灌,赤红的液体落于额头再顺势吞噬眼眶。
每一滴粘稠的罪孽都裹着长而尖的细针,自咽喉往下一点点施加力道,挤开血肉,破开皮囊,如同命运般将你这个笑话肆意撕扯。
连呼吸间,神经都记得雨水与热血混合的腥味。
信念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一旦人坚信自己所作所为皆为正确,那便是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可若是知道自己是错误的,却又违背本能,明知故犯。
那便是世上最坚固残忍的自刑。
3
“美美子,菜菜子,惠”
睡得迷迷糊糊时你会呓语孩子们的名字,辗转来回也只有这三个名。
就算在失控的睡梦中你也谨记自己叛逃者的身份,不让那些熟悉的名讳自唇齿溢出,生怕被谁听了去对那两人不利。
叛逃的诅咒师弯曲脊背拱成只烧熟的虾,颤巍巍发出脆弱不安的泣音。
起伏于梦魇中的你眼前是荒村尸山,摇曳的红线浮于空中,熟稔夺去他人性命。
好冷。
求求你,别那么做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啊
朦胧幻梦中,秋雨屋檐下。
你好似跪坐在谁身前,苦苦哀求着对方不要做什么事,所依仗的血色红海于你身后虚张声势,雨水淋湿了浅色浴衣。
那人衣领被你拽住勒着往下拽,你没了控制力道的心思,彻彻底底地失控到大脑空白,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