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演一点也不意外。
周妙宛心思玲珑,一点即透,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把事情往深处想。
他且问且答“不算久,大概半年多前。你何时看出来的”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周妙宛默然。
她从来不甚愿意分享自己的难过给旁人,所以很多事情未曾向身边哪怕最亲近的凝夏言说,没想到此时居然也变成了一件好事。
还好,他不知道姜向晴为她施针封脉一事。
累及姜姑娘的话,周妙宛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也就最近吧。”她说。
自打李文演第一次提及她放走赵青岚之事时,周妙宛心里就隐隐有了觉察。
这件事只有她、凝夏和连云帆知道,亲疏有别,起初周妙宛疑心的是连云帆,可后来回宫后她只同蔚景逸有过两三次浅浅的接触,最后却引得李文演大怒,处置了蔚景逸。
这是不合常理的。
若他早想对蔚景逸下手,不会拖这么久。
而偏偏每每她同蔚景逸接触,都几乎只有凝夏在旁,周妙宛再不可置信,也不得不信。
手握生杀予夺的权利,想要收买个把人实在太容易,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段,所以她都没兴趣去问他到底是如何收买的。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微寒的月色洒下,两人渐行渐远。
果然,帝后未归,随驾而来的宫人们也不敢睡,他们早早备好了热水和宵夜,就待两人回来。
周妙宛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凑着凝夏的手喝热茶时,见凝夏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她终究还是吞下了责问的话。
凝夏的关怀是真,背叛也是真。
就算她大发雷霆,逐她走甚至要她命又如何
李文演也会往她身边送来旁的人来紧盯她。
可想到年少时抵足而眠的情谊,周妙宛到底还是伤心了,她叹了口气,并未多言,让凝夏和旁的宫人都歇下了。
念她体弱,还是秋天,屋子里就烧起了地龙,床榻枕衾一应都是热烘烘的,可周妙宛卧下后,却还是觉得发自心底的冷。
她试图安慰自己。
凝夏背叛了也好,日后她逃出李文演桎梏的谋算里,不需要再想着她了。
舟车劳顿,兼有大悲耗费情志,周妙宛睡得很快,后半夜里,她觉得背后有些热,正欲掀开被子透透气儿,忽被一只胳膊搂住,限制了动作。
她带着朦胧的睡意,去拨那只手,可背后的人却贴得她更近了。
许是以为不过一场梦,她没有醒,只嘟囔道“莫要挨我,热死了。”
处理完军务后,李文演归心似箭,想要同周妙宛同床共枕,听得她睡了,换好寝衣后就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她的床榻。
为免惊醒她,李文演动作放得很轻,虚虚抱着她,可她还是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不安分地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脸颊不经意间蹭到了他搭在她肩头的胳膊上。
这一下,烫得李文演动作一滞。
她脸怎地这么热李文演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单手支在缎面软枕上,斜撑起上半身探头去瞧她的侧脸。
她睡颜娴静,玉雕似的脸上晕开了一抹极其浓重的海棠红。
他收回胳膊,用手背去试她额头。
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李文演深吸一口气,起身去着人叫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