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够了没”
“够了。”孤辰子搂她入怀“你狠我坏,咱俩才是天生一对。”
魏平奚再次梦到前世身死的情景。
忘忧的毒素扩散开来,肠穿肚烂的疼连绵不绝,生机慢慢被剥夺。
到了这时,死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不能立即死。
断头台上刽子手一刀砍下好歹人和脑袋立马分家,她这呢,若用人和脑袋来形容,大抵是一刀落下来脑袋和脖子藕断丝连,又吓人又狼狈。
疼得她喘不过气。
优雅从容的步调就在此时传来,一声缥缈的叹息。
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昏昏沉沉的梦,魏平奚是被疼醒的。
一觉睡醒仿佛忘忧的毒还在她体内肆虐。
冷汗浸湿内衫。
窗外天黑黑,无星也无月,她瘫坐在床榻,心有余悸。
寻常这时候噩梦惊醒她还能和郁枝说几句话,哪怕不说话,抱着她也好过自己一人反复体会前世死前的遭遇。
她身形落寞。
睡了一觉,慈悲降魔法已至二境五层,感受着澎湃的内力在筋骨血液里激荡,魏平奚深呼一口气,索性不再睡,潜心修炼。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那股要命的危机感悬在头顶,催促她不可懈怠。
侯府,颜晴与孤辰子颠鸾倒凤沉溺其中,有趣的是仪阳侯和魏老爷子的屋子烛火仍在亮着。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人动了杀心百无禁忌,有人以不变应万变,也有人奋发图强要和前世的命运彻底做个了断。
有人修行,有人行路。
天黑黑,远方有行人。
北域的圣女打马而来。
南方,胡子拉碴的刀客提着一壶酒边走边喝。
东面来了一群勾肩搭背的叫花子。
西方有人背负横琴闭眼走路。
陆陆续续有人赶往京城,敢来赴约,便不惧生死。
天边现出鱼肚白。
魏平奚一夜踏入问青天。
一只鸽子在窗前咕咕叫,她起身下床,花窗打开,刚成年的鸽子亲昵地用脑袋蹭她掌心。
四小姐面容有了笑意,她一笑,更添惊心动魄的美。
喂饱了白鸽她看着鸽子飞远,飞回浩瀚的江湖,心中蓦的一定。
这一世她不是孤军而战。
前有亲人,后有友人。
魏平奚关好窗。
白纸黑字徐徐展开。
“忘忧。”
她露出一个苦笑,密信化作齑粉。
又两日,天光大亮。
惊蛰院里的下人按部就班地忙碌。
饭菜摆上桌,魏平奚坐在桌前一味出神,看起来食欲不佳。
翡翠玛瑙知道她又在想郁姨娘,哄着她吃了几口,又见她闷闷不乐,不知该怎么才能哄得她展颜。
“小姐,您这是怎的了”
是患了相思病不成
魏平奚看她们两眼,暗道人傻是福。她收敛心神,对着一桌子饭菜领悟心有慈悲。
慈悲降魔法越到后面越难修。
母亲要对她动手了,很快她就要迎上孤辰子这样的天下第一大高手。
可叹她才修到三境五层,距离“以慈悲问青天”还有很远很远。
慈悲法师不愧惊才绝艳之名,那得了他武学传承的悬阴老祖该有多可怕
她沉下心来,克制着不去想那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
魏夫人含笑迈入惊蛰院。
下人们恭声喊“夫人”。
魏平奚按下那份苍凉,眉毛轻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