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涯一看到他哥,那委屈的眼泪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可他虽然委屈,在他哥面前却不敢像对白翛然那般连哭带撒娇,只言简意赅,还生怕他哥数落他,强调道“昨晚是太子要我,要我”那个词太难以启齿,他说不出口。
戚无尘此刻既无语又愤怒,即便是洞察秋毫如他,也没有想到太子存得是这样的心思。太子这样做,确实既遵守了昨晚与自己的承诺我不动你弟弟
又满足了他自己的心愿我让你弟弟动我
所以,就算戚无尘心头有火,也只能闷在心头了。
“他呢”片刻后,他问。
戚无涯道“他去请郎中了。”
戚无尘的视线落在蠢弟弟的外袍上,微微一凝“这衣服”
“是然然脱给我的,他说”
“你以后不准再叫他乳名”戚无尘打断了他弟弟的话,又补充“太子会不高兴。”
戚无涯我怎么觉得是你不高兴
戚无尘见蠢弟弟呆住,反而极其自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题“所以,他穿的你的衣服”
“他没有”戚无涯声音弱了下去,气势也弱了下去,甚至不敢再看他哥,眼泪却吧嗒吧嗒不知怎么又落了下来,就像个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又挨训,特别特别委屈的孩子。
戚无尘看见他哭,本想训斥两句,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只道“你回太子身边吧,他康复之前,不要离开”
“嗯,”戚无涯揉了把眼,又问“你要去找,然、小白吗”
戚无尘只看他一眼,戚无涯就缩了下脖子,小声说“我怕你不知道去哪儿找他”
“他去哪儿了”戚无尘问。
戚无涯道“蜂窼街,象姑馆。他和我们和那南馆里首相舒云是熟”
没等戚无涯说完,戚无尘已经沉下脸,一言不发往外走了。
“哥”
戚无涯似乎还想说什么,戚无尘却没回头。
他哥好像真生气了以前他明明就从没在乎过这些事啊
戚无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愁眉苦脸地回了太子的住处。
此时的白翛然,只着中衣,一路向南疾行,连过四巷终于抵达蜂窼街口。
东方亮起金光,别的街道上开始有人声传出,这条街上却安静极了。那是因为,被夜唤多次的相公们若不趁此时急睡,等到太阳彻底出来,他们又要被轰起来轮流到街上拉客,到时候就算想睡也再没机会了
象姑馆在这条街的最东头,白翛然深吸一口气,快步往东跑去。
很奇怪,他明明已经不记得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却在得知太子受伤后需要一个稳妥的郎中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的舒云。
舒云复姓赫连,出身御医世家,几年前因受巡猎火案牵连,赫连家被籍没配乐,从此成了贱籍。而舒云因长相出众却脾气倔强,最终就被卖到了这象姑馆来。
如今不到十年,舒云就因年老色衰,从当年的魁首变成了这象姑馆的闲相公,没有老顾客点他的时候,他就靠教别人涂脂抹粉和倒卖药膏混生计。当然生计也不怎么好,只看那些年白翛然那吓死人的涂脂抹粉的技术也能看得出这个化妆导师教得有多敷衍
白翛然拍响象姑馆的门,一连五下无人应。他只好后退几步,双手拢着嘴做个喇叭状,大喊“拿钱不干事的老妖精,赶紧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