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看着手里是无数汇款和身体检测结果,大规模失血引起的衰败并发症,禁断药物服用的副作用,还有生殖障碍的诊断书。
“为、为什么”他跟随着里斯的疑问,轻而又轻的问出来。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他依然记得那时候他刚刚回到军部,怀着一只虫蛋,还没有晋升到少将军衔,因为虫蛋缺少灌溉他的身体极度虚弱,在战场上受了不轻的伤,回到后方修养,军务官告诉他如果再不接受灌溉他和虫蛋都将枯竭而死。
而那时他为雄主所抛弃,虫蛋也不受期待,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就在这时楚辞阁下来了,他待所有虫都很温柔,教导雌虫也要爱惜自身,拥有自我,不要盲目的顺从雄虫。
与此同时医务官给了他一瓶药,带着淡淡熟悉的血腥气,在服药之后他的状况大大缓解,他其实心里有预感,可当他打开医务室的门时,他在里面看见了伸出手臂抽血的楚辞阁下。
看见他来,楚辞阁下收敛起抽血痛苦的皱眉,而后收回手臂,用衬衫遮住针口,用警告又无言的目光看了军医一眼。
军医含笑着说“您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当他再次问起这件事时,楚辞阁下只是淡淡岔开了这个话题“不必想太多,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希望你和虫崽都能平安就好。”
从始至终楚辞阁下都没有向他索要过任何的报酬,所以才会让他格外愧疚,所以他才会觉得亏欠了楚辞。
可现在告诉他,那个一直在背后为他默默付出,不惜生命的虫,不是楚辞而是雄主
滚烫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了诊断书上,阿莫斯以为是他在落泪,然而抬起眼却只看见里斯通红的眼眶,他甚至在里斯不加掩饰的眼睛里看见了嫉妒。
是的,嫉妒。
帝国大概没有任何一只雌虫不嫉妒他受到一只优秀的雄虫如此厚爱。
那只军雌嘶哑着声音“因为他说,你还没有走到足以保护自己的位置,他死之后,你会沦落为雌奴,所以他要为你努力多活一些时间。”
“所以哪怕每天注射数十种针剂,用数种仪器维系生命,他也为你撑了下来,可你呢阿莫斯阁下、阿莫斯元帅,你是怎么对他的呢在你终于登上军部最高的位置以后,是如何回报他的呢”
阿莫斯想让他住嘴,想让他别说了,然而他的目光落在手里的诊断书上,久久久久没有出声阻止。
时光在他眼前不停的来回,恩怨纠葛在此刻仿若终于拨开迷雾,得见光明。
“你害得他失去生殖能力,却坐视他被星网诋毁,被所有虫谩骂,被楚辞陷害流放星际,当做奴隶一样羞辱变卖,受尽了所有的罪,哪怕到现在你都在纵容楚辞伤害他,阿莫斯元帅,这就是您的报恩吗”
里斯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把他拉在阳光下曝晒,那些腐烂的伤口再次被新的刀刃挑开,淋上滚烫的沸水。
阿莫斯在那一刻,疼的想要跪地蜷缩,那种从未感受过的剧痛像是海潮一般将他打落。
他却在想,那个时候的雄主该有多疼呢
在自己和楚辞军部授勋并肩而立的时候,在他被流放自己无动于衷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疼
亦或是比自己更疼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