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始终跪在原地,静静注视着那只雄虫的背影,他期待着楚倦能够回头,然而一直没能等到。
他不敢再上前,不敢再轻易触碰那道曾被他亲手摔碎的月光。
月落西沉,周围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冬日的夜如此之冷,瀑布流泻的水珠落在似乎永远一往无前的军雌身上,直到阳光划破这漫长的寒夜,从天边升起第一缕曦光。
他一直跪在原地,一动未动。
那个温柔的会心疼他的雄虫,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军雌仿佛是钢铁所焊成的脊背终于在这一刻慢慢地慢慢地弯了下来,阿莫斯的五指按在胸口,在这一刻漫长的心悸穿透了肋骨,痛的他不能呼吸。
那永远笔直挺立的脊骨像是被一节一节敲得粉碎,再也不能支撑这痛苦的重量将他压倒在地,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因为动作未及愈合的伤口流淌出滚烫的鲜血是此间唯一的温度。
那道清冷却温柔的月亮曾经努力的奔他而来,是他自己,没有抓住。
他错过了他。
注入楚倦身体的药剂,终究还是损害了他的身体根基,他在醒过来的第二天再次陷入昏迷,并且从此之后开始断断续续的陷入昏迷。
每天清醒的时间在两个小时和六个小时不等,清醒的时间大部分都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疼到无法陷入昏迷,只能用药物勉强镇定。
他只短暂的用过一次镇定剂以后便平静的拒绝了。
里斯守在他身边难掩震惊的问他为什么。
雄虫痛的蜷缩在苍白的病床上背对着他,额角的鬓发被冷汗浸湿,就连唇角也因为剧痛被咬的惨白,然而他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
“我只是不想在最后的时间,也过的浑浑噩噩。”
至少想要清醒的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病痛没有间断的侵袭着他,不过短短的一周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已经被衰竭的苍白所替代,显现出霜雪一般的冷意。
艾克斯也仿佛能够预感到雄父生命的流逝,开始一刻也不间断的守在楚倦的身边,用软乎乎的小手握住楚倦冰冷的掌心,企图能够温暖他的手掌。
却总是徒劳无功。
阿莫斯每一天都会找借口来无数次,但楚倦从未让他进去过。
他总是很温柔的让里斯替他回绝,并不说多的话,只是摇头说不愿意见他。
按照阿莫斯如今的权力和武力,如果想要硬闯帝国之内没有任何虫可以拦住他,可他从来没有违背过楚倦的意愿。
他只是默默的站在庄园外,犹如一座雕塑。
艾克斯偶尔会为他的雌父说话,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将甜品喂到雄父的嘴边,声音也软软糯糯“这是雌父今天做的甜品,艾克斯也有乖乖的给雌父打下手哦,雄父喜欢吗”
小虫崽继承于他雄父的一双眼睛湛蓝又温柔,足以让任何虫为他心软。
甜点的味道很好,楚倦并不嗜甜,就算是以前也只是喜欢清甜的味道,而今因为虫核的破碎他的味觉也渐渐退化,变得不再灵敏。
阿莫斯应该是详细研读了他的身体检查报告,以及多次实验过,把甜度把握得很好,能够让他逐渐失觉的味觉尝到曾经喜欢的味道。
这样的甜度对于嗜甜的幼崽来说也可以接受,楚倦伸出手摸了摸艾克斯的发梢,只是这样些微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吃力了。
“艾克斯想雌父的话可以先跟雌父回去,明天再来看雄父。”
他知道艾克斯的意思是想让阿莫斯进来,他并没有直接拒绝小虫崽,只是用这样温和的方式给出他的答案。
艾克斯蓝色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而后摇了摇头,软软的说“艾克斯想陪着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