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自己的愿望,也是雌父的愿望。
阿莫斯其实把他教的很好,温柔黏人聪明也明是非知善恶,无论他自己心里怎么想,在教导艾克斯时,他永远教他要爱自己的雄父,哪怕楚辞对他再好都无法替代。
楚倦的目光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他知道阿莫斯就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这扇永远紧闭的窗,就像他曾隔着授勋典礼的投影看着他和楚辞。
哪怕伸出手,也永远无法触碰。
雄虫垂下眼帘,不再去看,他会感受到自己所受过的每一分痛苦的。
阿莫斯还是每天都会过来,在门口就会被拦下,送很多东西,找很多借口,借着艾克斯的面子东西可以送进来,人却始终不能进去。
他一天来七八次,但凡有时间就守在门口,被问起时他会很平静地回答“让我离他近一点就好。”
很偶尔的时候会看见在天气好的时候里斯会推着楚倦出门晒晒太阳,他总是很虚弱,连出门的时间也只是少许,阿莫斯只能远远的看着。
他好像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加孱弱,每看一眼心里的就会禁不住刺痛。
想要靠近他,治好他,陪伴在他身边,然而他毫无资格。
他看着里斯弯腰侧耳聆听雄虫说话,看着雄虫微微弯起的嘴角,隔得太远,他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讨论谢什么,但里斯放在轮椅一侧的手从来没有被楚倦掰开过。
阿莫斯唯一询问过楚倦的事是楚辞的处置问题。
他于暗中逮捕了楚辞,却并没有上交给帝国最高法院,帝国对于雄虫的刑罚太过宽宥,而楚辞所做出来事应该受到更重的刑罚。
也许只是一个想要见到雄虫的理由,而这一次雄虫见了他,虽然只是通过短暂的通信投影。
他日思夜想的人静静靠在病床上,苍白,清瘦,几乎快要被病床所吞噬,那些连接维持他生命的医疗器械他已经不再愿意再使用。
阿莫斯想起医务官曾对他说。
“雄虫阁下既然已存死志,再多的医疗器械也只是徒劳无功。”
医学可以挽回一条濒死的生命,却无法挽救一颗濒死的心脏。
阿莫斯的心脏在那刹那间像是被荆棘缠绕,一根一根的倒刺彻夜不停的收紧刮蹭着他的胸腔,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楚倦并没有回避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并无特殊的雌虫,淡然的朝他点头示意。
“雄主。”阿莫斯的手掌松开又攥紧,只是看见他就连呼吸都带着刺痛,“楚辞现在仍然在外星际,对帝国的交代是落入了星际海盗的手中,需要将他带回,由您亲自处理吗”
他希望楚倦能够允许他将楚辞带回,这样他就能再多见他一次,如今的他竟然只剩下这样卑微的祈求。
“不必了,按照你的想法处理吧。”他的容色始终是淡淡的,不见任何上心,好像只是完成了生命中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他已经坐不起来,只能靠在病床上半支撑着身体,说完这句话后,他浅浅闭上双眼,眼睑下落下一片淡淡阴影。
楚辞只是他给雌父与里斯的一个必要的交代,在那一刻阿莫斯突然敏锐的生出一股锥心的惶恐。
也许等他处理完了所有该做的事就会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想起楚倦同他说过的那些话,早在四年之前,他就已经存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心,阿莫斯曾是他坠落途中遇见的一阵风,却最终没能阻止他坠入深渊。
他和楚辞甚至那些流言和诋毁,都加速了雄虫的自毁。
在通讯投影关闭的一刹那,阿莫斯骤然往前,似乎想要透过虚幻的屏幕触摸到那个虚弱的身影,“求您了,不要一心求死,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虫崽和你的雌父,好吗”
雄虫苍白的长发如同霜雪落入同样冰冷的病床,像是要与之融为一体,他似乎有些累了,开始咳嗽起来,并不剧烈,却已经引得他蜷缩身体。
在通讯投影彻底关闭以前,他轻声开口提醒“阿莫斯,以后不要再叫我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