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是与蒋相公是拐了个弯的姻亲,怎么、怎么会
蒋鲲回头看向杨文仲,后者不闪不避回视。
吴慎也在看杨文仲,王准看向吴慎,低声说“吴大相公,准记得永兴军路转运使宗长庚宗如晦是你的把兄弟。”
吴慎立刻转向王准“王相公想说什么”
王准却不再说话,站得笔直看向御座。
梁帝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鼻翼喷着灼热的气息,犹如困兽般在御座上来回走。
杨文仲还在细数枢密院这些年来疏漏失察之处,梁帝忽然停下来,转头瞪着立在下头最前方的太子萧珉。
萧珉温文尔雅地笑了。
没错,这就是他与王妡商定的策略。
既然“通敌叛国”是父皇的逆鳞,那就在“通敌叛国”上大做文章。
既然沈震会“通敌叛国”,那金柄、宗长庚、吕师甚至蒋鲲都可以“通敌叛国”。
他已落子,就看父皇如何接招。
午后,大相国寺桃林,桃花已经尽数凋谢,桃树郁郁葱葱孕育着果实,过得几月便有桃子吃了。
大相国寺桃千树是启安城一景,每年春引赏花游人如织,待到桃树下果了京中信佛的豪富之家便会捧着大把香火钱求得几颗果子回家。
“王大姑娘好兴致,竟在这赏树。”闵廷章大步走过来,在离王妡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一早就来了大相国寺陪祖母礼佛,用了斋饭祖母去了寺里客院禅房小憩,王妡才独自出来将各殿的佛祖菩萨又拜了一遍,然后来了这桃林休息,才在石凳上坐下就听见了闵廷章的调侃。
“你怎么来了”王妡道。
“知道王大姑娘在此,特意找来的。”闵廷章说“今日朔朝,台谏参数人通敌叛国,王大姑娘不好奇朝廷是如何处置的”
王妡道“总归不会是之前那样把人全家关台狱里等着秋后问斩,没什么可好奇的。”
“也是。”闵廷章嘴角拉出一道冷嘲的弧度。
他随意找了块路边的大石头一撩衣摆坐下,说“王大姑娘不如猜猜那位是让谁去处理此事的。”
王妡把朝中大臣在脑中过了一遍,拎出一个人来“枢相蒋鲲。”
闵廷章关子没卖成,略胸闷“正是此人,王大姑娘怎么想到的”
“很好猜。”王妡说道“萧珉要动禁军,就是要动兵权。调兵权在枢密院,一下子突然这么多通敌叛国的,无论是官家还是萧珉,总归都绕不开枢密院。而蒋鲲能坐上枢相,官家总对他有几分信任的。”
闵廷章郁闷道“蒋鲲来查此事,恐怕最后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王妡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建兄可别看萧珉一直怂了吧唧的,就小瞧了他,澹台家低调却不是没一点儿实力的。”
正好一阵风吹来,将桃林吹得沙沙作响,仿佛也在符合她的话。
“不过我要是坐北朝南的那位,这时候就该对萧珉出手了。欲掌天下权,不离兵与钱。萧珉千方百计让我嫁给他,为的,一是我身在三司供职的祖父,二是临猗王氏手中握有的财富。若他再把枢密院、禁军翻了个底朝天,在里头安插自己的人,那位恐怕就”
王妡说着话,忽然愣怔住。
闵廷章正听着呢,王妡就不说话在发呆,追问“怎么不说了那位会怎么对付太子”
这大相国寺桃千树最是好说话的地方了,桃树树干不粗,为了好看以及来赏花的游人香客种得也不密,根本藏不了人,若有谁走近了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再加上今日有风吹得树沙沙作响,稍远一些的人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这么得天独厚的环境干嘛不继续说了
“我魔怔了”王妡忽然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