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浮十分配合地亮出腰牌,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让赖头和尚眼神更加挣扎。
林雨若扶着小乞儿站起来,听这老和尚犹豫半天,还是嘴硬道“观音堂都是好人,怎么会胡乱杀人那死的人都是虔诚信徒,老子又不虔诚,谁会杀一个没用老和尚。你们少蒙我。”
徐清圆莞尔“您怎么知道死的都是虔诚信徒呢虔诚信徒难道会把自己格外信奉圣母观音这几个字,刻到脸上吗”
她美目凝视着赖头和尚,轻言细语“您若说不出道理,那您就是杀人凶手了。只有在场的凶手,才知道自己挑选死者的规律。”
她转头向韦浮建议“韦郎君,抓他入大牢,直接审讯吧。”
韦浮摸下巴“唔”
赖头和尚一下子懵住“”
小乞儿听这女郎三言两语就说老和尚是凶手,还要进大牢,一下子扑过去,哇哇抱住老和尚“师父才不是凶手,你们这些坏官你们故意的,说圣母观音坏话的人是我,凭什么抓我师父”
赖头和尚沉默。
他苦涩一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徐清圆和韦浮对视一眼,没想到这样都不说。二人一下子踟蹰,觉得这赖头和尚油盐不进时,林雨若走了过来。
林雨若一步步走向那赖头和尚。
林雨若站在台阶下,仰脸问他“面对受害人的时候,您也坚持不说出发生过什么事吗”
赖头和尚眼睛骤缩。
他喃喃自语“受害人”
林雨若眼中映着星火,晃着碎波,她站在古槐哗哗叶落风声下,轻声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林斯年的人”
赖头和尚眼睛光针扎一样刺来,他本人向后退开,跌靠在墙壁上。众人都看出他呼吸粗重了两息,皱巴巴的脸上,眼中的光灼烧似火,透着几分凶狠。
赖头和尚喘着气,哑声“林斯年是你什么人”
林雨若“是我兄长。他自幼流落甘州,去年才被我爹寻回。我知道圣母观音王灵若,是我兄长的娘亲。”
老和尚震惊地看着她。
他眼神几变,悲意、迷惘、凄惶、恼恨,不一而足。最终,他目光定定地落在这个貌美少女的面上,哑声问“王灵若没有一个女儿。”
林雨若眼中的泪快要掉落。
她强忍着“我爹抛弃了她,停妻再娶,我是我爹另一个妻子的女儿。我自小娇生惯养,并不知道我兄长流落何方,在哪里吃苦。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也许发生过什么。”
赖头和尚目光隐忍。
他想问什么,又没有问出口。他抬头看这院中其他几人,最终一叹,背过身,后背佝偻苍然“你们进来吧。”
他们坐在破庙那倒塌的佛像前,围坐着,听赖头和尚讲故事。
赖头和尚抬头看着已经倒塌的佛像,喃喃道“以前不是这样的。在王女郎成为圣母观音前,甘州信的佛太多了,什么文殊什么阿难。那时候西域盛行的佛学向甘州推行,人人家中没有两尊佛像,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那时候寺庙里香火旺盛,人们络绎不绝。哪像现在”
他嘲弄一笑“人人家中摆着的玉石像,只有圣母观音,再无他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天历二十一年开始的南蛮和南国之间的大战。
徐清圆听到这里,禁不住去看晏倾。晏倾靠着门,坐在朝向庭院的方向。他闭着眼,对赖头和尚语气里的愤恨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徐清圆伸手,他肌肤冰凉。而她竟然不知道他是因为病得更重了,还是因好和尚话里的怨恨。
晏倾睁开眼,清黑的眼睛平静无比地看着徐清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