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公公。”
沈伯文闻言便颔了颔首,客气道。
在景德帝面前伺候的内侍,还不是他这么一个七品编修得罪得起的,说几句客气话罢了,也不妨着什么。
沈伯文安静地立在外面,心中却在想着今日自己被叫过来,又是要写什么诏书。
正值夏日,天气有些热,也不知等了多久,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殿前终于有了动静,沈伯文抬头看过去,只见渠阁老面色微沉地出了殿门,一路往回内阁的方向走去,他原还在打算问好,不料渠阁老像是压根儿没瞧见他一般,脚步顿都没顿一下,就从他面前经过了。
沈伯文面色不变,心中也并未因着被无视了便觉得如何。
他一早便知当年老师还在朝堂上时,便与彼时还未入阁的渠尚书不合,人家看不惯自己这个老师的弟子,不想给面子,也在情理当中。
他此时心里想的是渠阁老是兵部尚书,方才为何会面色不好地从殿中出来,难不成是对大戎那边的战事有所变化
不过想罢便又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些朝中大事,还轮不到自己关心。
没过多久,殿中的内侍便走出来,同他道“沈编修,陛下传召。”
沈伯文点头谢过,又整理了一番仪容,才走进殿中。
“臣沈伯文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行礼过后,景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起来罢。”
“谢陛下。”
“来帮朕拟旨。”景德帝语气平静地道。
沈伯文应声后,便走到旁边的桌案旁,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安静等候。
然而景德帝一开口,他的心就不断地往下沉。
竟是西北边的战事失利,军中伤亡惨重,而这份圣旨上的内容,则是任命御马监少监尚直为监军,即刻前往凤翔府。
宦官有专门的机构,共二十四个衙门,分别有十二监、四局、八司,其最高统领宦官才能被称作太监。这二十四个衙门各有分工,不但处理宫中事务,还要处理部分政务。1
而十二监中的御马监,不是养马的,而是负责统帅禁军,管理御用兵符,相当于内廷的兵部。
渠阁老这个外廷的兵部尚书,看御马监自然是处处不顺眼。
而此时,陛下竟要派御马监的人去西北做监军,也难怪渠阁老方才脸色那么臭了。
落笔写完,沈伯文退到一边,景德帝看过一遍,点了点头,便由身边大监收好,送到尚宝司去盖上皇帝金印。
景德帝面上一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过此时开口,语气似乎已经听不出愠怒,甚至还有心情问上沈伯文几句。
“近来在翰林院待的如何”
沈伯文闻言,恭敬回道“回陛下,翰林院中文风颇盛,上官们学识渊博,平易近人,同僚们相处和睦,臣能参与其中,是臣之幸。”
景德帝闻言便笑了,随即又道“既然如此,那便跟着多学,多看。”
这话中是有教导的意思在了,沈伯文心头一动,忙行礼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