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等,就是半年过去了,久到沈珏又在紫阳书院的旬考中考了个头名,久到沈珠都教会金凤快一百个字了,久到沈伯文与周如玉一块儿给家里人还有未曾见过面的外甥女送的节礼都够一个来回了,吏部才终于慢吞吞地给兴化府指派了新的官员。
然而新通判运气不大好,在赴任的路上染了风寒,居然就这么一病呜呼地去了。
沈伯文“”
果然身在古代,处处都是风险。
他与这位新通判先前并不认识,故而并没有多少的伤感之情,但物伤己类,他也因此后怕起来,察觉到自己与家人们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来到任上,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当即就把家人们的身体养护提上日程。
通判之位只能暂时空着,静待朝廷再派一位官员过来,而新的同知与晋江知县,却都在当月抵达了兴化府,只是前后上差了十几日。
出乎沈伯文意料的,这两位,他居然都不算陌生。
巧了,新来的兴化府同知还是姓黄,别误会,跟之前那个黄林并无关系,此人姓黄名裕阳,曾任广陵府长源县县令,正是沈伯文老家曾经的父母官。
他是个不错的官,实事也干了不少,名声也很不错,再加上沈伯文与邵哲这两个长源县本地的举子双双考上了进士,着实为他增添了一笔光鲜的政绩,诸多因素之下,黄知县,当年考评结束后就升职了
然后在江南省兢兢业业地干了三年的布政司经历之后,考评又得了个中上,成了兴化府的新任同知。
黄裕阳原本还在京都等候考评,心中担忧,等到调派终于下来,发现是兴化府同知的时候,又升官了高兴之余,又忍不住打听一番上官是谁。
打听清楚之后就松了口气。
不由得庆幸起来,幸亏先前沈伯文中进士之后,自己亲自上门拜访,礼数周全,沈家立进士碑的时候,也亲自过去了,应当多少结了几分面子情,想必此番自己做下属,对方也不会多加难为。
早先对于沈伯文的那点儿酸意,现在已经丝毫不见了,他如今已经四十八了,才堪堪到达同知这个位置上,而沈伯文才三十二岁,就已经身居正四品的知府,当他们相差太多的时候,二者就不适合放在一起比较了,不能比,也比不了。
沈伯文对于这个能干实事的下属也很满意。
然而没过几天,他就发现新来的晋江知县,竟然也是个熟人。
不是旁人,正是他在杭州府担任乡试主考官时,鹿鸣宴上那位靠作诗夺得了头彩的举子蒋沛春。
沈伯文干脆一道替他们办了接风宴。
宴上,黄裕阳表现得还好,颇有几分波澜不惊的样子,除了开始与中途的时候与他叙了会儿旧,便安心吃菜,没有特意逢迎,沈伯文倒是觉得与之相处十分舒服,果然能走到这一步的官员们,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而蒋沛春则又不同,刚一见面,就目光灼灼,眼神期待地一边给他行礼,一边问好“许久不见,学生见过座师,不知您一向可好”
眼睛里的仰慕都快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