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即使他占了这样大的一个便宜却还是吝啬得很,连这点并不怎么样拿得出手的爱意,都不愿完全毫无保留地给他,总喜欢反反复复地折腾他,不喜欢看他笑,反倒看他哭才开心。
四喜说错了,他对陛下,其实半点都不好。
元衡十八年,衡帝第一个皇子出世,再有昭阳侯于北疆大胜归来,恰逢双喜临门,皇宫中大摆宴席三天,大赦天下。
楚衡问他想要什么封赏,原本他以为萧骋又会像之前一样说不需要。可没想到他却说他想改姓,随便姓个什么也好总之不姓萧了,语气也是极其慎重,似乎思索了许久一般。
楚衡听他这么说不免想到前些日子和宋朝因为他父母的事情闹的矛盾,那时宋朝赌气之下说了句萧骋不配做萧家人,还要和他一刀两断。
他这么问,可萧骋却沉默着点了点头,只语气认真地说“他说得倒是没错,不过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楚衡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那便赐国姓如何”
赐国姓便能葬入皇陵了。
皇陵。
萧骋意识到这一点,一时间竟然有些惶恐,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太大了,可终于他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他连自己的梦都不愿入,一定是不愿意见到自己。
他这样做,反倒会让那个人生气。
檐下宫灯光华流转,夜空绽开火树银花,明月当空,乐师的丝竹声交织着浓郁酒香,觥筹交错中,舞女的裙裾在月色和酒光中飞舞。
萧骋拎着酒壶,跌跌撞撞往御花园里走去,渐渐远离了那热闹的丝竹和谈笑声,不知被什么绊倒了他跌坐在地,可手中的酒壶却牢牢抱在手里,有路过的宫人要来扶他,可他却将人推开了。
他望着前方笼罩在月光下的亭子,晃了晃脑袋,朦胧中似乎看到有一个明黄的身影在那长椅上坐着,乌黑长发如瀑,月色下美好得让人心颤。
萧骋心中看了那身影便觉得开心,他站起来朝着亭子那里踉跄着走了两步,可没走两步又重重摔在了台阶上,他费力地仰起头,见那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他立马爬起来,似乎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可真到了那人面前,他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不对。
“你不说话我可走了。”
萧骋立刻着急道“别走,别走,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他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最后才暗示一般道“衡儿长大了,他不需要我了。”
那个人似乎没听懂他的暗示,只是沉默趴在栏杆上低头看着平静的湖面。
萧骋又着急地道“我已经不是萧家人了,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把这些年自己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邀功一般地说了。
那个人仍然不为所动,终于萧骋急了,却听那个人抬起指尖放在了唇边。
“萧子川,你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萧骋立刻噤声,也像他一样趴在了栏杆上,紧张地看向了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