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截带着三个孔的陈年老木放到徒羡鱼面前,一步便走到厅外,不过就要迈出第二步时又停下,回过头来说“徒徒,若你好奇你师兄身份,随时来问我。”
“好的。”徒羡鱼不太理解为什么他如此希望她对赵铁柱感兴趣,但还是做足礼数,起身相送“师父慢走。”
时辰已晚,冬夜本无虫鸣,寒山的夜晚越发清寂。
明月逐渐升上中天,天岁峰的道殿满地皎白。
一只黑猫从墙头跃下,带落些许积雪,脚步轻盈地从月光上踩过,拾级而上,走进殿中。
这是道殿偏殿,亦是峰主寝殿,此间竟引来清泉作池,池中鱼戏莲叶,甚是有趣。黑猫到清池边上洗了洗爪子,走向坐在窗下那一剪月光里自己同自己对弈的人。
这人广袖轻垂,眉目沉静。
黑猫在棋盘前趴下,鼻翼翕动,到处嗅了嗅“阿雪,你把那个身上有奇怪气息的小姑娘带回来过。”
“嗯。”裴眠雪应得平淡。
“依我之见,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否则你怎会将她带回来”黑猫摇头晃脑,拉长语调说道。
裴眠雪不理会这话题,往棋盘上落下一子,说起“七年前师无涯找我师父算过一卦,你还记得吗”
“七年前师无涯”黑猫甩了一下尾巴,回忆片刻记了起来,“是那个英俊又冷冰冰的少年”
“英俊”裴眠雪抬起眼眸,目光转向它。
“自是英俊无双啦。”黑猫坐了起来,尾巴不住摇摆,有些兴奋,“你在这山里,不打听外面的事,那小伙子可受年轻姑娘欢迎了,媒人去他家提亲,都得拿号呢”
裴眠雪挑了一下眉。
“好吧。”黑猫停下甩尾的动作,语气变得正经,“那一年就来了他一个,是为了寻人吧好像一开始只是让你师父随便算一算,最后卦象却是个寻人卦,寻他命定之人。”
“现在找到了吗”
“这我哪知道应该没有吧,否则那些人也不用上师家提亲了。”
啪嗒。
裴眠雪往棋盘上又落子。
一人一猫不再说话,寝殿里静得落针可闻。
当月影转过一格,黑猫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道“我想去找那个小姑娘,我对她很好奇。”说完跳上窗台,后足一蹬,就要出去。
“幼清。”裴眠雪喊出它的名字。
黑猫将脸转向他“你说。”
“在她面前的时候,你要记住你只是一只猫。”裴眠雪不曾抬眼,话语伴随着棋子碰上棋盘的清响。
话微顿,又说“还有,现在太晚了。”
徒羡鱼将小院熟悉了一遍,用自己的床单被褥重新铺床。白日里睡了太多,她本以为这一夜会很难入眠,不曾想躺下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得极好,醒来时天光初亮,推开怀表一看,是卯时。
她拥被起身,脑海中响起一个熟悉的机械音“执行者助手系统持续为你服务。”
“哦,统统,你醒了。”徒羡鱼谨慎地切换到了心音模式,腔调浮夸。
“正在确认位置”系统给予了公事公办的回应,旋即惊道“你已经在寒山派了”
“嗯。”徒羡鱼笑容里带着点儿小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