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梵音也看着他,不急不躁地说“如果我一直待在这间酒店里,我就成了付东离嘴里那种必须依附男人、只有靠男人养才能活下去的女人。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条件享受这样的待遇,而且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想学习生存技能,以后离开了你们,只靠我自己也能努力活下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杨sir,你愿意教教我吗”
顿了顿,梵音又补充“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生死难料,假如遭遇凶险,我绝不会拖累你,生死自负,与人无尤。”
杨淮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问“你确定”
梵音用力点头“确定。”
杨淮安说“明天早上八点,在一楼大厅等我。”
梵音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一时有点懵,怔了两秒才眉开眼笑地说“yes,sir。”
杨淮安被她明丽的笑颜晃了眼,借着去喝水离她远点“既然加入我的小队,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站着你不能坐着,必须绝对服从,能做到吗”
梵音说“能。”
她的目光追随着男人高大的身影,他喝水时微微仰起脖颈,颈侧的动脉清晰可见,她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搏动。
看着看着,她的身体里猝然冒出一股强烈的慾望,她说不清那是什么,食慾、性慾、情慾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有一些。这股莫名其妙的慾望充斥着她的脑海,并试图支配她的行动,让她向着杨淮安靠近。
杨淮安放下水瓶,余光看见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的女孩,连正眼看她都不敢,生硬地下逐客令“没别的事你就可以走了。”
犹如醍醐灌顶,梵音骤然清醒过来,那股支配她的慾望消失得无影无踪,短暂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梵音兀自有些茫然,杨淮安见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睡着了”
梵音这才回神,看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杨淮安回答,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紧接着就响起说话声“杨哥,杜医生不在药房,我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他”话音一顿,继而换了副腔调,“哟,祝妹妹在呢,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我待会儿”
“放什么闲屁,”杨淮安不耐烦地打断他,“东西留下,你可以滚了。”
马大器走过来,把一大一小两个白色药瓶放在电视柜上,然后欠不楞登地冲梵音挤眉弄眼,麻溜地滚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傻站着干嘛”杨淮安看着梵音,“你也走。”
梵音站着没动,视线从药瓶移到杨淮安脸上“你病了吗”
“嗯,”杨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淡,“绝症。”
“什么绝症”梵音又问。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杨淮安打开大药瓶,往手心倒了一粒红色药片,又打开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送进嘴里,就水服下。
“我想知道。”梵音说。
杨淮安靠在电视柜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艾、滋、病。”
杨淮安以为会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惊讶、害怕、厌恶,但是没有,她如同那天听到无良兽父害死亲生女儿时那样,异常平静,仿佛这种别人谈之色变的“脏病”,在她看来和感冒发烧没什么区别。
他的脑海中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1
读高中的时候,他不是好学生,整天沉迷网络小说和各种游戏,某本很火的修仙小说就引用了这句名言,令年少的他印象深刻。
当时他不求甚解,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天地毫无怜悯之心,把世间万物都当成猪狗来看待。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天地不存在仁爱之心,平等看待世间万物,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凡事顺其自然,无论万物怎么发展演化,都取决于事物本身,与天地无关。2
由此,他总结出一句话无情才是真正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