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钱栗树盯着远处发呆,狗子便问他又在想什么。
钱栗树回答得直接,“纠结要不要去书塾读书。”
狗子这辈子最怕就是进书塾了,当初没少跟着钱栗树逃课,他好奇,“怎么忽然想不开了”
他记得钱栗树为了逃避读书,九岁就辍学回家钻研木工,整整四年没出去鬼混过,如今木工精湛,怎么又想读书了
狗子一脸困惑。
钱栗树没出声,旁边的城子心思敏锐些,问他是不是和谭家姑娘有关。
前些天他们去县里要待一宿的,但钱栗树惦记租给谭家的推车要改动就连夜回了。
从小到大,钱栗树只接触过谭家姑娘是读过书的。
狗子眉头一挑,眼角瞬间堆起了笑,“树子,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谭家姑娘了”
男女就那点事,狗子可再懂不过了。
他嘿嘿笑两声,“那你眼光够可以的啊。”
士农工商,谭家乃读书人,目前占着个农,他日极有可能入仕,而钱家是工,在钱栗树这辈想入仕希望小之又小,就钱谭两家的地位悬殊,说钱栗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为过。
“树子,你行啊。”狗子心生佩服。
钱栗树“”
话不投机半句多,钱栗树懒得解释。
狗子亲事年初就定下了,女孩家离县里近,狗子不懂避嫌,每次去县里都要到人家村里绕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要多得瑟有多得瑟,看得钱栗树都想拿箩筐把他的脸盖起来。
太丢脸了。
这不,他扭头不搭腔看在狗子眼里算是默认,越发来劲,“真喜欢人家可得把人看住了,谭家那样的门第,多半要和秀才结亲的。”
“是是啊。”城子附和了句,看着钱栗树的眼神深邃了很多。
“要不要狗子哥教你”
狗子比钱栗树大几个月,常以哥自居,尽管钱栗树和城子不买账,他仍时时挂在嘴边,“要我说”
说没说完,钱栗树抓起车里的东西就要扔过去,吓得狗子脸色大变,“唉唉唉,说归说,别扔东西啊,怎么跟你爹一个德行啊。”
这是他给未来媳妇买的零嘴。
不待他哀嚎出声,钱栗树的手一扬,泛黄的纸包嗖的飞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里面的糕点悉数洒了出来。
狗子气得呲牙,“钱栗树。”
钱栗树无辜耸肩,“我赔。”
狗子“”
车轮辗过,糕点稀碎,狗子心里更是窝火,他差点的是这点钱吗,是他的心意
城子看得好笑,“咱不去县里,你买再多嫂子也吃不着,下次去县里再给嫂子买。”
嫂子的称呼是狗子强烈要求的,担心路途远有人拐跑他媳妇,让钱栗树和城子务必喊嫂子喊响亮了。
城子面皮薄喊不出口,钱栗树又是个闷不吭声的。
为了让两人张嘴,狗子不惜拿钱贿赂。
一声嫂子一文钱。
可怕钱栗树给能的,撺掇城子喊了几百声嫂子,差点喊得狗子倾家荡产。
心酸事儿不提也罢,狗子问起正事,问钱栗树又想到什么挣钱的路子了。
钱栗树卖了个关子,“去了州府你就知道了。”
牛车在蜿蜒的山路行驶片刻便隐入山木间看不见了,留下山头萦绕的雾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