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劲臣窝在怀中睡去,容修清晰地感觉到疼。那痛并不剧烈,丝丝缕缕。五脏六腑,皮肉骨骼,嗓子和左眼,全都疼。
容修把枕着手臂的劲臣托起,安放在床上躺好。他坐在床边,透过台灯环视这间房,将每一处仔细看过,又看他睡容,足够记忆深刻。这次不会忘。
生生看着黎明到来。
看到天色微亮,窗帘半敞。正待日初,天边依稀有光。
四点十五分,城市在沉睡,是酒店员工最困、顾客最少出入的时候。
这个时间不会有狗仔蹲点,要是等到上午,就很难说了。
容修将窗帘拉严实,去浴室洗漱,边对镜整理衣衫,边给花朵发了微信,讲了讲昨晚的情况。然后给张南打电话让他来接——彻夜未眠,疲劳驾驶肯定不行。
于是,十年后的早晨,先一步离开的是容修。
离开时,他竟有点能够体会当年顾劲臣一大早离开酒店的感受。
张南站在走廊接应他,以目光传达“附近安全”的信息。
没有粉丝,也没有狗仔。
下楼来到停车场,天蒙蒙亮。
没等多久,花朵就赶到了酒店。
花朵笑道:“昨晚专场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还在热搜上,合唱太好听了。”
“没出岔子就行,”容修揉了揉眼睛,忽然提起,“劲臣的烟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花朵愣了下:“嗯?”
烟疤?
容哥看到顾哥刚出道时的采访了?网上应该没有资源了,顾哥给他讲了?
花朵不是嘴碎的助理。
容修观察她反应,便也不多问,他嗓子哑道:“昨晚他醉得厉害,说话含含糊糊的,有时间我再问他吧。”
花朵舒了口气:“嗯。”
容修沉默良久,“照顾好他,我得先走了。”
花朵:“容哥,你脸色不好,没睡好吗?”
“还没睡。”容修说。
又叮嘱了花朵两句,房卡交给她,他就上车离开,直奔军总医院的方向驶去。
在车上,他给劲臣发了一条微信,坦诚说明了先离开的原因——
一方面是公众场合有狗仔,另外,他还要去医院复诊,嗓子和眼睛都要去看一下,所以先走了。
消息发送出去,想起劲臣胃中空虚,昨晚都吐光了。
说好了“回避”,明知这就够了,可目光从车窗收回后,他还是补发了第二条:
[容修]睡醒一定要吃饭,这是命令。
*
顾劲臣是被梦惊醒的。
也不算是“噩梦”,梦里有容修,劲臣没有睁眼,伸手摸身边。
床边空荡荡的。
劲臣含混地唤他。容修。没有听见回应。
宿醉感剧烈,头痛昏沉,口苦嗓涩。劲臣起身,下床,头重脚轻。
确定什么般,他来到浴室门口,往里望,里头并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