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萧沐的话父皇才会听进去。
“只不过”殷离看着阿七,指间门核桃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像上回刺杀萧沐这种自作主张的事,再没有下次。”
他刚要跟萧沐坦白身份,这箭就来了,有这么巧的事吗想来阿七变聪明了,不明着阻止他,而是用这种法子。
若非那一箭刚好给了他一个跟萧沐亲近的机会,他恐怕对阿七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殷离看着影卫,声音里带着警告“我要做的事,我自有分寸,若再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他说时手指一捏,两颗核桃咔嚓一声化作齑粉。
他垂着眼,随手一撒,粉碎的果壳与果仁便悉数洒落在影卫面前。
“铉影卫的人没有名字只有排行,阿七这个字号,不是非你不可。”
阿七看着眼前粉碎的果壳一怔,红着眼眶咬了咬牙根,他抬头望殷离一眼,唇角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沉沉地道“是。”
殷离瞥他一眼,慢条斯理拍拍手掌,吩咐道“去查查那河道官,事无巨细,一件不留地给我挖出来。”
工部的人多半是云氏的朋党,河道又最是肥差,难保这么多年没有中饱私囊,亏空河务之事。
今年若果然有大患,整治河务恐怕才是当务之急。
影卫闻言,垂首称是,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窗外。
此时萧沐端了莲子羹进来,殷离原本还沉沉的目光见了他来立即亮起,嘴角含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萧沐照顾了殷离这么久,已经熟门熟路,非常自觉地端着碗坐到桌边,一勺一勺地给殷离喂羹。
殷离一眼不错地看着萧沐,忽然道“世子,陪我进趟宫里吧”
萧沐疑惑眨眨眼,“去宫里做什么”
“水患之事,我想请你亲口告之父皇。”
郑家堰大堤上,身着官员制服的人群浩浩荡荡,跟着最前头一个被簇拥着的黄衫人。
河道官点头哈腰,笑意盈盈,在一旁跟着,一面道“太子殿下,这是咱们整个大堤最宽的丁字坝,从前朝起矗立了几百年,年年维护保养,汛期里从没出过差错,您就放心吧。”
地面不平,殷嗣走得深一脚浅一脚,雨水从宽大的伞沿处洒进来,浸湿了他的袍裾,他皱起眉,有些不耐烦地弹了弹溅上来的雨水,故作威严地道“孤伤势未愈就赶了整整三日赶到这里,可不是听你这些废话的。”
钦天监都说了不会有大患,不过是个别地方有些区域性洪涝,让各地州府衙门就地处置便是了。
殷嗣只想来走个过场,做好了大功一件,做不好反正也没有坏处,至少态度摆出来了,这是最好的重回朝堂的机会。
但是有些敲打的话他还是要说“上游已有州县一日积雨四寸,大量农田被淹,你郑家堰为下游七州县乃至盛京守着命脉,一旦出了差错,你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河道官眼神闪烁,连连点头称是,“自然不会,自然不会,小的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皇后娘”此话一出,便见殷嗣斜睨了他一眼,他一愣,轻拍了自己一巴掌,连忙改口“为了圣上,臣必肝脑涂地,守住河道”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见高处瞭望台传来哐哐哐的敲锣声,“黄龙来了”
众人一惊,有官员下意识就往后跑,众侍卫簇拥着殷嗣往坝下撤。
“快护送太子殿下下坝快些快些”河道官急急催促众人。
殷嗣见河道官慌乱的模样,皱眉怒斥“你慌什么”他说时,脚步还颇为镇定,不疾不徐往坝下走。
“太子殿下不知,就算咱们这坝再高,黄龙过境也不免溅起大量河水污泥,怕脏污了殿下的衣袍。”河道官连忙摆正了声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