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中,那上位者自带的气场简直堪比阎王,仰头望去,连萧沐的眸底都覆着一层冰,令人完全不敢逼视,只瞥了一眼,便彻底瘫软倒地。
还有人双腿发抖,衣袍下的石砖洇湿了一片。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
萧沐以剑鞘支地,双手交叠搁在剑柄上,大马金刀地坐着,见众人老实了,扭头去看殷离,“他们应该没有冤要申了,公主有什么吩咐就说吧。”
殷离回头看向已经成片瘫倒的官员们,不由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这病秧子还有这本事,光是气场就把这些官员吓傻了。
他扭头看向众官员,再次问道“河台何在”
众人都陷入了一片惊恐与愣怔中,竟无人答话。
萧沐拧了拧眉,撤下些威压,冷声“说话。”
有人打了个寒战,连忙哆哆嗦嗦地道“河河道官大人,担心守不住大坝,已经回回老家避灾了。”
殷离冷哼一声,抬手示意正坐在一旁记录的书记官,“临阵脱逃,擅离职守,罪加一等,记下。”
眼看着那书记官一五一十地将罪状记录下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辩解“我等可是一直恪尽职守啊”
殷离摆手示意众人住口,声音里带着警告“你们经不经得住查,自己心里清楚。”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住口。
便听殷离继续道“但当务之急,是要遏制水患,雨报你们都看了,后头的雨势只会越来越大,目前郑家堰本就已经摇摇欲坠,再不抓紧抢修,就连盛京都难免劫难,届时”
殷离觑一眼众人,“你们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
此话一出,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敞开话匣哭诉起来“不瞒殿下,实在是这十里八乡的百姓逃难的逃难,剩下的也因河道衙门发不出饷银,不愿到这坝上来卖命,前几日抓来的壮丁已经被洪峰卷走了十几人,再没人肯来,实在是没有劳工了啊。”
“是啊”还有官员大倒苦水,“说什么年久失修,下官驻守的申字坝从前年就在请款,请了两年,一两银子都没有看见,如何修葺啊”
殷离思忖片刻后,道“饷银我来想办法,你们只管拿巡抚大人的调令,从周围府县调来衙役,招募劳工。”
“另外,我已经在高处安全地带设粥棚及安置地,并传讯出去,安抚留守百姓,能回来的也尽量劝返,只要肯出一把力,就能糊口,总比他们四处逃难的强。”
“我最后告诉你们一遍,郑家堰在,你们在,若是垮了,你们整个河道衙门,一并陪葬。”
众官员闻言具是心头一惊,却已经不敢再多言,纷纷互望一眼后,陆续老实地从殷离手上领了差事,转头战战兢兢地忙碌起来。
待众人离开,殷离回头看萧沐一眼,只见方才的活阎王消失了,坐在那的只是个身量略显单薄,干干净净的一个小公子,正扬起头来,投来一个纯澈无比的笑容。
像振翅的蝴蝶掠过殷离的心湖,在湖面略做停顿后又飞走了,徒留几许涟漪,一浪一浪地推开,再也静不下来。
殷离别开视线,喉结滚了一下,干涩地道“你回驿站歇着吧,我去忙了。”
“我总不能真是来这做门神的吧公主要做什么,我能帮上忙吗”
萧沐说时收剑起身,缓步走了过来。
殷离打量萧沐一眼,摇摇头,“你帮不上。”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大坝的缺口堵上,他缺的是人。尽管已经把所有官差侍卫都派到坝上去了,却还是不够。
他能做的只有把粥棚及安置地快速搭建起来,让逃难的百姓回流,周边府县的劳工招募到位。
萧沐眸光略显失望,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