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杂役听到她的惊呼声,则瞥了她一眼,道:“知晓自子清、子正那天赋被人知晓后,都是被州学抢着要的,你已许久不曾遇到要办事之时了,可再往前想想,他二人那落户入册是什么时候办下的事?”
一句话听的关嫂子不由一惊,下意识道:“哎呀,这我倒是忘了!许久不曾遇到了呢!”
关嫂子说这话时的反应很是自然,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出口的话,同素日里那“我们子清、子正”带了些许炫耀的语调截然不同,显然只是下意识的开口说了句实话。
可这大实话却让不少人听的都心头发酸,纷纷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左右这么些时日接触下来,这位寡母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多数人早知晓了,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是继续说起了温明棠方才说的什么时候回来的话。
“酉时是衙门的下值时辰,若是酉时前办不完的话,定会被内务衙门以‘下值时辰到了,明儿再来吧’的话堵回来的,若是那样的话,就麻烦了。”其中一个杂役说道,“等同今儿一天的工夫都白搭了!”
“因为明儿又要从门房开始了。”温明棠笑着接话,语气虽然平静,却出乎意料的强硬,“所以今儿一定要看着那银钱拿到汤圆手里。”
按理来说条子一拿过去,内务衙门就要给钱,一个来回的事却能拖那么久。中间环节越少,看起来越简单的事,若是办起来越难,便证明了这件事是衬合‘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条铁律的。一旦重新开始,因为统共只有一个来回,自是先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难怪纪采买要亲自出面了。”另一个杂役显然也已回过神来了,唏嘘道,“早上听马杂役说‘拿了条子去领钱吧’,我还当是一件简单的事,眼下看他们还没回来,才知还是我想的简单了。”
“一样办事,哪有你难,纪采买他们就容易的道理?”又有人接话道,“哪怕纪采买有些面子,对方存心想扣着不给也还是要想办法的。”
“纪采买虽成日抱着枸杞水养身,却也不是吃素的。”有杂役想到这里看向一旁的温明棠,“温师傅,你说是不是?”
“具体办起事来也一样。”午食的菜食准备的差不多了,温明棠寻了个食案坐下来歇息,而后同众人说道,“门房那里原本是个收礼的,眼下换了马杂役的堂弟,多是个懒汉,磨蹭的很,不过有马杂役打过招呼,门房这一关算是过了。”
“负责发银钱的内务管事有两个,随便寻到哪一个,都会借口‘有事脱不开身,去寻另一位’。”温明棠看着堂中众人纷纷点头深以为然,显然是从‘长安人’的身份落户这等琐碎事中遇到过这一茬又一茬的推诿,这般一点就透,可不似往常的杂役们。很多事若是说的深了,大字不识几个的杂役们是听不懂的。可眼下,堂中这群大多大字不识几个的杂役们却对温明棠说的这些事一听就懂,这样的‘清明通达’看的温明棠心中又是一叹,想起昔时曾感慨过的那句“人教人,一辈子也不定懂。事教人,一次就会。”心中更是复杂中夹杂了些许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