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都传她是突然习得什么秘术,本事了得了。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这般的,这些恩客只是突然对她痴迷了起来,那般痴迷的模样……暗娼捏着手里的铜镜,心道:便是那死去的月光活着,那几个嘴上感慨自己长情,实则风流薄情的恩客也未必会痴迷成这般。
哪个长脑子的寻痴情人会从管不住下半身的嫖客里找的?暗娼心里清楚这些恩客的禀性。只是作为暗娼,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比之当真被娶进门做正室,倒是那几个恩客突然大方起来,那般掏心掏肺,恨不能将全数身家尽数奉上的举动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烟花地里长大的女子早明白银钱这等俗物有多重要了。只是没想到这天上掉下馅饼的同时还砸下了无尽的噩梦。
加倍痴迷的几日却是彻底断绝了她往后的生意。
暗娼喃喃道:“托他们这几日的突然大方,我才赎了身。可也因着赎了身,身边没几个银钱了,往后生计……该怎么办?”
这话听的角落里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那木然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似是头一回发现一般,说道:“我倒是未想到比之恨来,你担忧的更多的竟是生计?”说到这里,那人顿了顿,又道,“这叫我想起另一人来,比之你的俗气,她要的却是更多。”
“她要什么?”虽然这人没有提自己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可暗娼却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也是风尘女子?”
“是啊!”角落里那人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比之你这般自幼被拐卖的,她却是自己进的这地方,且心心念念想要的,就是你前几日唾手可得之物。”
“原是个贪名虚荣的。”暗娼恍然,顿了半晌之后,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的开口了,“为了当红颜祸水竟不惜入风尘?”
角落里那人点头,道:“只可惜也不知为什么,她心心念念所求的,老天爷就是不给她!比之你这等天生不费力的美人脸,她真是为了那个花魁的名头恨不能使尽全身解数了。哪似你这般,如此好的苗子,轻易便能得到她想要的,这般阴差阳错的,还真是叫人啼笑皆非呢!”
“我不懂这等人。”暗娼放下手里的铜镜,神情虽然枯败,可情绪却是十分平静,并不见两畔旁的屋宅中那些当真掏空了人家夫君、儿子的身子,并没有被寻错仇的暗娼那般的歇斯底里,而是平静的看着角落里带着面纱的女子,说道,“不过你当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你来找我,可是能给我想要的?”
这话一出,角落里那人便笑了,幽幽的叹了声“好生无趣!”之后,丢下一包药包,道:“真是个俗物!罢了,这药包能助你不需一身皮肉也能当稳那个花魁!我先走了,待你药包用完了,自会再来见你。”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那蒙着面纱、戴着斗笠的女子即便是走,也一路沿着屋檐下的庇荫处行走,仿佛似那黑夜里的女鬼一般惧怕极了阳光的走出了宅子,暗娼拿起药包,随手解下腰间的荷包,从荷包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剪子。
任谁也没想到身为一个做皮肉生意的暗娼,她随身携带在身边的竟是一把小巧的剪子,取下套在剪子上的皮鞘,暗娼拿起剪子,一把剪断了捆扎药包的扎绳,盯着那捆扎药包的扎绳看了片刻之后,暗娼发出了一声轻笑,将扎绳收了起来,放入荷包之中,而后又将那包药包的纸包打开,盯着里头灰色的粉末看了片刻之后,重新将药包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