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生态绝不是假的,加上入戏,那些凝视、审判、肆无忌惮的窥探,她们看了不过觉得窒息而已,应隐却是实实在在地经历了一遭。她的灵魂与情感越柔软,这份伤害才越真实地剖白在观众眼前。
“你用你的一段生命,为我们草船借箭了。”章玮很喜欢化典,说了这一句,手拳击掌“有了,等你们全球首映,我要为你写一段专访,就用这一句拟标题。”
“杀青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候,那些镜头前的信念感随着时间逐渐消失了,在晚上,我经常会惊醒,怀疑自己。”应隐说,“我演的这些,是否没有用章老师。”
“它很刺痛,但是被看见。”章玮坚定地说,看着她的双眼“首先看见,才能谈论其他。当我们看不见时,是无法展开探讨和改变的。这就是电影作品的意义,它帮我们揪出房间里的大象。”
应隐一怔,由衷地笑起来“谢谢你。”
晚宴后,游艇回港。
这当中有不少人以为能见商邵一面,顺利的话,看在他未婚妻的面子上,他会愿意加他们的e,再不济也能交换名片。但自始至终,这位传闻中的太子爷都没有出面。
还是阎立岚问起,应隐才代为解释“他行程忙碌,也很少干涉我的事业,今天并没有登船。”
等到宾客散尽,她才回到二楼甲板的套间,并在书房里找到了商邵。
商邵指间擎烟,另一手执毛笔。书案上,宣纸铺着厚厚一沓,他写一张,揭一张,用镇纸抚平后,继续写下一张。
应隐靠近时带香风,商邵没回头,但已经知道了她靠近。笔触在纸上悬了一悬,他面无表情,十分正经地写「慎独」。
应隐从身后合抱住他腰,将脸歪出,静静地看他运笔写完一张后,才说“想你了。”
商邵将毛笔搁下,转过身,散漫地半倚着书案,将应隐搂好。
“试映反响怎么样”他把银色眼镜摘下。
“很不错,不过对于票房表现,他们的判断还是不太乐观。它不是院线类型片。”应隐一五一十地答,仰起下巴,微醺的目光倒映灯辉,明亮有流动之意。
商邵垂眸,与她对视一会,扣着她的腰吻上去。
安静的夜,安静的港,深蓝色的天幕倒进水里,让画面如同梵高的油画。
应隐好久没应酬,今天喝得多了,依偎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要是回不了本就完蛋了,里面还有我自己的一千多万呢。”
“我补给你。”商邵揉着她后颈的穴位。
“等这边试映结束,栗山就拿去送审。好多那些镜头都没用上。”
“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
商邵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你把你跟别人拍的戏,记得这么清楚”
“什么啊,统共也没几场”应隐小声争辩起来,想了想,释怀地说“也是正常,拍摄的素材经常是最后成片的两倍多,栗山又是一个爱做减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