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听完笑道“侍卫长一定是因为金环姐姐对这个人好,嫉妒的眼睛红了。”
侍从走后,牢头把俞星臣上下打量了会儿,指了指他的身上“长的真不错,穿的也不错。”
两个狱卒会意,扑上来便要动手。
俞星臣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摆手“不必,我自己来。”
牢头见他很是从容,愣住。
俞星臣举手将自己的夹袍,棉服都脱下。
牢头极为意外,眼珠转动,又盯向他的靴子。
俞星臣索性把靴子也扔给他,牢头大概是看到他的态度不对,眯起眼睛,用生硬的官话道“还、还有。”
再脱,可就是中衣了。
这次,俞星臣也有点儿不能忍。
此时又有一人走来,对那牢头低语了几句,牢头才道“行了吧,把他押进去。”
俞星臣被送入一间满是人的大牢,这十几步远,他整个人已经冷的浑身发抖。
才入内,一个狱卒拎了一套脏兮兮的衣袍跟一双落在地上也没人捡的靴子,扔给了他。
牢房中大概十多个男子,个个形容枯槁,在阴暗的光线下,仿佛一帮愁苦的鬼魅。
就算俞星臣被推进来,也极少有人愿意抬头看,都已经被冻的半死不活的,连抬眼都不肯。
俞星臣看着地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衣袍鞋子,慢慢捡起来,穿在身上。
然后他端详了会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慢慢坐下。
旁边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望见他的脸,略略怔住。然后拉了拉身侧的人。
一个,两个四五个,满牢房的人都看向俞星臣。
他虽然身着破烂的衣衫,但神情却依旧端静从容,众人打量他的容貌,虽大多不知他的身份,可看他的神色气质,便知道必有大来历。
“你、你是什么人”良久,俞星臣身旁一个人低声问道。
俞星臣道“囚犯。”
“问你原来的名字,在大周是什么官职”
他这份气质,自然一看就是当官做宰的出身。
俞星臣垂眸不答。
那人恼了“你有什么不可说的,哼,到了这里,指不定那天就没了性命,你告诉我们,到你突然没了的那日,我们还能替你传个名讳呢”
“那倒也不必。”俞星臣淡淡地。
那人怒道“你、你这是什么语气,以为自己还是当官的不成到了这里,就都是猪狗不如的人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个声音,迟疑地问道“你、你莫非是姓俞”
俞星臣转头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片,他自问不认得说话的人。
那人的眼睛却瞪大了几分“你、你真是俞家的俞三爷是不是”
俞星臣见他已经认出来,便道“是。您是”
那人要站起来,可冻的腿都麻了,摇摇晃晃“我、下官我曾经在京内有幸见过三爷一面儿您不认得我,我是庐州麦”
此刻牢房内的人已经议论纷纷“俞三爷难道是新任来北境的监军”
“怎么监军也被捉来这里了”
众人都用骇然的眼神望着俞星臣。
俞星臣很冷。
这一夜,他几乎都没有睡。寒冷像是一把刀子,将他从头到脚地刮过。
只在极度疲倦的时候,才能一恍惚。
而这片刻的恍神显得极为珍贵,可又十分危险,因为很可能在这“恍神”之中,被冻饿所压迫,永远都醒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