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闻言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了。
郗安看了看林倾白,轻声问道“师父是觉得我过分了吗”
“不过分,你是个将军,待民该宽容为怀,待佞该干脆果决,你做的很好。”林倾白放下茶盏,道“倒是齐太守,好好的百姓官不当,非要去联合赤熯族叛乱,这种乱臣贼子,其心当诛,死不足惜。”
林倾白夸奖了郗安,若是以往郗安应该很高兴才是。
可是这次郗安却沉默了,他的脸在烛火之下显得忽明忽灭,眉眼沉沉似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师父,是不是只要叛乱就是其心当诛,死不足惜”
林倾白道“自然是如此。”
郗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定定的望着林倾白继续道“师父,那齐太守实则有一独子,早年间到军营里当兵,却无缘无故的身亡,有人传言是军营的参将不喜齐太守,将他的儿子折磨致死,但由于那参将是皇室远亲,齐太守多次申诉无门,于是便对当朝憎恶不满,这才联合了赤熯族叛乱,即便是如此,师父也觉得齐太守死不足惜吗”
林倾白倒是第一次听这件事情,他垂下眼思索了片刻,转而摇了摇头说“若是齐太守真的有如此冤屈,当层层上诉,自然会有伸张正义的一日,即便是他真的恨之入骨想要报复,可百姓无辜,他欠下的那些生死债,又有何人来讨还纵然他身负仇恨,这也并不不能作为他通敌叛乱的借口。”“那若当初是师父得知了齐太守叛乱之事另有他因,你会杀死他吗”
林倾白这次回答的很坚决“会。”
郗安似没有猜到林倾白的回答,他愣了愣,黑漆漆的眼睛映着晃动的烛火,半响他低声道“我以为师父仁慈,会念在他家室凄惨,放他一马”
“仁慈只针对可以原谅的人,他不可原谅。”
郗安眼睛定定的望着林倾白,半响他垂下头,脸色埋在昏暗中再也看不清了,只能听见他轻笑了一声说“师父说的对,他不可原谅”
那日郗安和林倾白又聊了许多,从漠山之巅的云花一直聊到了宫城里新开的桑果,直到子时,林倾白手撑着头打起了哈欠,郗安才从林倾白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夜色黑沉,整个王府早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忽然空中快速的掠过一只飞鸟,残下了一道黑影,郗安猛地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不一会那只飞鸟在空中飞速的盘旋了几圈,稳稳的落在了郗安的肩头。
那是一只鹘鹰,通体纯白色,却体型较大,长相凶猛,爪子尖利,寻常之人压根近不了身。
郗安抬起手抓住了鹘鹰的脖颈,动作算不上轻柔,而鹘鹰却连半点反抗都没有,温顺的如同一只家雀。
郗安从它的羽毛间摸了两下,抽出了一张纸条,两指展开。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平权”。
望纸条上的字,郗安的眸色阴沉,忽的冷笑了一声,将纸条狠狠的捏着手中,转眼的碎成了纸屑。
郗安刚回到京城的第二日,京城便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京城东郊有一个巷子村,里面住着的大多都是难民,时常有难民偷窃附近农户的粮食金钱。
难民作乱也是常有,可是最近两日,那些难民胆大包天,居然趁着夜黑风高偷到了东郊里的一个火药库里。
满满一个火药库里的火药,整整四十担的火药,全部在一晚上被洗劫一空。
第二日辰时,换班的侍卫看见空空如也火药库,顿时兵荒马乱,领班的首领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将那晚所有值守的侍卫都关入了大牢,剩下问题就是追查这些火药的下落。
但是很显然,这次和平时难民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是难民可以摸透火药库的侍卫布防和轮换时间,并且可以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将仓库里的火药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那就说明这些人并不仅仅是难民那么简单,背后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一次作案。
大批量的火药一丢失,整个京城都陷在了不可控的危难中。
发完了怒,皇上坐在龙椅上,沉思了几秒,说道“越将军在京城领兵已久,负责调查这次火药丢失事件,东营的大部分军人都在演练分不开身,便命越将军可调动云北军,诸位看如何”
而其他的大臣们是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望向了站在队伍前郗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