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却似听不见莲姨的阻拦一般,他固执的向前走,哪怕向前踏的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之重,但是他依旧步履不停,旁若无人的走到了棺材前。
等到林倾白看见棺材中的那个人时,众人阻拦的声音瞬间同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凝视着林倾白。
周围一片寂静,就连穿入殿堂中的风声都静了许多。
棺材前的丧幡随风而动,那白布断断续续的扰到了郗安睡颜平和的脸上,也扰了林倾白望着郗安的视线,林倾白抬手抚开了那个丧幡。
他歪着头,静静的看着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
林倾白没有哭,没有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红一下,只是很安静很仔细的望着他的徒弟。
他看见郗安还是穿着当年他征战潜州时的那身铠甲。
这身银甲还是林倾白亲手缝制的,看起来与寻常的铠甲差别不大,于是在林倾白与郗安争执的那些时日里,他竟然一直没有在意到郗安还一直穿着这身银甲。
只是到底是谁对郗安下了那么重的手啊
这身银甲坚不可摧,寻常刀剑压根割不破,捅不烂,可是林倾白却看见在郗安的身上为什么全是伤为什么全是洞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伤啊
那些伤痕就算是他穿着一身银甲都掩饰不住,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了
林倾白感觉胸口窒息,他便挪开目光不看郗安的身上,只看着郗安的脸
只看他的脸的话,一切都还好。
就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郗安就像是以前在林倾白的身边睡着了一样,眉眼中没有半分的狠厉,像个孩子一样。
林倾白就这样看了一会,他抬起了手,放在了郗安的鼻尖。
他的指尖停留了很久很久。
大约有一刻钟左右,林倾白才指尖冰凉的收回了手,确定郗安是真的没有了鼻息。
林倾白抬手朝后面挥了挥,一个侍卫走到了林倾白的身前。
林倾白的眼睛依旧看着郗安的脸,声音平静问他“郗将军是怎么死的”
那侍卫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抬起眼睛犹豫的四周望了一圈,却看见周围人的脸色都不好,众人红着眼睛有的冲他使眼色,有的冲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林倾白声音低沉的说“回答我。”
那侍卫一惊,是半点都不敢隐瞒了,他垂着头低声说“禀王爷,当时将军带兵攻进了皇宫中,已经拿到了玉玺,但是将军一意追杀皇上和太上皇,于是他与皇上相遇在圆殿书房,最终最终郗安不敌皇上,被刺中数箭,身亡”
林倾白瞧着没有什么反应,半响他低声说“不可能”
侍卫当然知道林倾白说的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郗将军武功盖世,莫说是一个皇上了,就是十个百个皇上一起围攻他,他也不可能落于下风。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发现郗将军的时候,郗将军身上满是箭伤,伤的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
侍卫低头说“当时将军是一个人进入的书房,在书房内具体发生了何事,应是只有将军和陛下知道。”
林倾白点了点头,并没有计较这件事情,说“好。”
众人以为林倾白看见郗安的尸体会痛心疾首,或是掩面哭泣,可是林倾白却并无太多
的表现,他就静静看了郗安一会,转过身来问下人,郗安丧礼的安排,他出殡的日子,以及葬在哪里。
甚至有许多就连莲姨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林倾白都想到了。
那番的全面和细致,冷静与漠然,让众人感觉死的这个人不是与他相处了十二年的徒弟,而是府中随便的一个下人。
众人便开始小声的议论着,唏嘘着。
这对师徒当真是没有了感情,想当年二人的关系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名的亲密无间,而如今呢
一个人囚禁,一个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