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缙并未阻拦,只揉揉她发顶“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江晚吟低低道一句,终究还是起了身。
当她靠近时,裴时序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好似攥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靠上去。
他低声“阿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从未想过害你,一次次害你受伤实非我本愿,你的手,还疼么”
“不疼。”江晚吟摇头。
“阿吟,你说谎时,总爱抓着衣角。”裴时序眼皮跳了跳。
江晚吟立马松手。
裴时序叹一口气,伸手想触摸她的伤口,将要靠近时,又生生收回去。
他如今,是最没资格问她疼不疼的人。
明明从前,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裴时序又想起那个站在榕树下向她提亲的夏日,他问“阿吟,你有爱过我么”
江晚吟垂着头,许久,还是点了头。
“但那时,我除了你谁都没见过,换做是任何人相处十年,大约都会走在一起。”
“陆缙不一样么”
江晚吟还是点头“这月,倘若不是他,换做是任何一个另外的人,我都不可能如现在这般。”
一个是可以替代。
一个是无可代替。
两句话,他们在她心里的地位瞬间立分高下。
“说到底,还是我出现的时机不对。”裴时序缓缓阖了眼。
他同她相处的那十年,她无忧无虑,情窦未开,只懵懵懂懂的,将一切看做是理所应当,那时他对她提亲,在她眼里兴许还不如一只偶然飞过来的粉蝶新奇有趣。
等到她及笄开了窍,处境又最是艰难的时候,他偏偏不在,给了另一个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归根结底,或许当真如林启明在信里所说,一切皆是天意弄人,是他们有缘无分。
“他对你好么”裴时序声音艰涩。
不等江晚吟开口,裴时序看了眼陆缙掌心的伤口,又自嘲“是我多虑了,他待你自然是极好。”
“起码,不会如我一样,一次次伤你。”
“等这场仗结束之后,你们便该成婚了吧,十六岁,刚刚好的年纪,你生的本就好,凤冠霞帔,定然极美,只可惜,我是无缘见到了”
裴时序用眼神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似乎要将她刻在脑海里。
“有机会的,你只要认罪,等的到的。”
江晚吟吸了下鼻尖,回想着大魏的律法,他大约还能留到秋后。
她眼下什么都不贪求,她知他必死无疑,但能多留一些时日也是好的。
裴时序只是笑“阿吟,你还是那么心软。”
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
“对不住,阿吟,我从未想过害你,这玉你收着,上面刻了破解时疫的药方,我原是想等瘟疫蔓延后,由你和林叔拿出来救场,也好摆脱我的身份对你们的负累,眼下,贺老虽拿到了药,但还需破解方子,你拿着,兴许能立个功,也好抬抬身份,免得叫人闲言碎语,看不上你的出身。”裴时序将那块磨了许久的玉塞到江晚吟手里。
“我不要。”江晚吟指尖一烫,完全没料到他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给她。
“拿着,阿吟。”裴时序将她的手握紧。
说罢,又费力的将石桌旁的箱笼拉开。
里面赫然堆了大大小小几十块没雕好的玉。
“我知道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原想将每年的生辰礼都备好,一年一年的派人送给你,但陆缙来的太快,这些,尚未来得及打磨”
裴时序叹一口气
“我不介意,从来不介意的。”
江晚吟自打看到了这堆玉,心口愈发的酸。
他为什么不明白呢,她要的从来不是最好,只是最配。
他送给她什么她都不会介意的。
商户女配商户子不是很好么又何必执着于身份,非要上京
“阿吟,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