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序屈指,替她拭泪。
可他忘了他手上还有血,一触碰到,弄的江晚吟满脸血红。
他望着满手的血,似是觉得憎恶,又慢慢收回“对不住,阿吟。”
他到底,还是配不上她了。
“你闭眼,我有东西要送你。”
“我不要。”江晚吟不肯。
裴时序又重复一遍,已经快没力气“阿吟,听话。”
江晚吟拗不过,到底还是答应了。
裴时序微微笑“这才对。”
然下一刻,江晚吟忽然听到了刀子猛地扎进血肉的闷沉声和一声闷哼。
“你做什么”
江晚吟立即睁眼,手中却被塞了一把沾血的匕首。
再一看,裴时序心口的血已经大片大片的涌出。
“哥哥”江晚吟立即扶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啊”
裴时序却反握住她的手,要她握紧手中的匕首。
“做不成夫妻,我们还是兄妹,身为兄长,我如今已经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这条命。斩杀红莲教首想必是大功一件,我便以我的命,当做是给你新婚的贺礼,没有我,你往后余生想必会顺遂许多”
裴时序微微一笑。
“我从不在乎这些来”
江晚吟捂住他冒血的心口,张了张唇想叫人。
但举目四望,山上皆是围攻他的人,他恶贯满盈,又哪里会有人愿意帮他。
他为什么这么坏,偏偏对她这么好让她恨也恨不起,狠也狠不下心。
“你不要这样”
江晚吟边哭,边捂住他心口的血,手忙脚乱。
可任凭她如何堵,裴时序的心口仍是汩汩的往外冒血。
来不及了。
“为什么啊”
她知他活该,真正到了这一刻却仍是忍不住伤怀。
“阿吟,别哭。”
裴时序脸上已无血色,眼皮也渐渐睁不开,他缓缓靠在江晚吟肩上,声音也低下去,“这些年我说了很多谎,杀了很多人,唯独爱你,是真的。”
“我也从未,想过伤害你。”
“倘若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来上京。你做个商户女,我做个商户子,咱们就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白天去铺子里帮忙,晚上到藤萝架下乘凉。”
“可惜,可惜”
他声音渐渐低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阿吟,对不起。”
裴时序薄唇微微一笑,用尽最后的力气。
沾满血的手从江晚吟侧脸上缓缓往下滑,最终轰然一声,垂落下去。
“不要不要”
江晚吟失声,她强忍着泪,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傍晚的天已经转阴,铅云低垂,雾霭森森,似乎酝酿着雪意。
灰扑扑的,从天尽头簌簌的飘下来,不知是雪片,还是烧山后草木的余烬,覆了她满身。
早春的藤萝没有开,正如一去的日子回不来。
兰因絮果,从他决定进京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然缘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