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有没有留下过什么话要与我说”
郑氏露出尴尬的表情,“不曾留下过话。”
顾清玄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一个敢背着他嫁人的女人,还能有多少良心呢
往日那般对她好,宠着纵着,算是瞎了眼。
不过他心中还有疑问,说道“倘若周家知晓她是我的通房,且还是背着我嫁出去的,还敢娶她”
郑氏摇头,猜测道“应是瞒着的。
“此事是方妈妈在主持,奴婢也不大清楚详细情形,想来媒人也不知情,若不然没胆量接下这桩亲。”
顾清玄沉默。
郑氏“除非苏暮自己同周家说,若不然府里口风紧,他们应不清楚这茬。”
顾清玄发出灵魂拷问“你觉得她会主动同周家提起这事吗”
郑氏愣了愣,“应该不会,若不然周家只怕早就炸开了锅,她没法待下去。”
顾清玄沉默了许久都不吭声,他不说话,郑氏也不知该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问道“她嫁出去的那些日可曾有什么听闻传回来”
郑氏摇头,“奴婢不曾听到过。”顿了顿,“此前从常州回京,奴婢得她照料一直心生感激,离府时奴婢曾对她说过,若那边刁难她,便来找奴婢,能帮得上忙的会伸出援手。”
“她可曾来找过你”
“不曾,嫁出府后就失了音信,城东离这里远,奴婢害怕夫人忌讳,也不敢私自去瞧。”又道,“如果周家闹出事来,府里应有消息,可是一直都没听到传闻,可见是相安无事的。”
她把苏暮嫁出府去的那些情形老老实实叙说一番,听得顾清玄心头鬼火冒,却又不好迁怒她,只得憋着。
他天真地试图从郑氏身上找出一点苏暮对他依依不舍的痕迹,遗憾的是一点都没有。
真的一点都没有。
那女人从头到尾都非常清醒,得知寿王府容不下她,便开始为自己筹谋退路,一点都没想过要依靠他去解决问题。
顾清玄简直无法理解,并且困惑。
当初在常州的时候她那般软弱无助,像藤蔓一般依附于他,乞求带她脱离被苏父操控的悲惨人生。
为何到了京里来,明明是离乡背井的地方,她反而还出息了呢
顾清玄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那女人怎么就这般有主见了,宁愿冒着风险去嫁给一个并不认识的男人,而不是再次选择依附他,靠他把问题解决。
他再次钻了牛角尖。
这巨大的反差令他走进了困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儿却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把郑氏打发下去后,顾清玄独自坐在书房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些想那女人了。
尽管这些天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思念,但感情这种东西,越是克制,就越是疯狂滋长。
那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想念犹如藤蔓般把他缠绕,他已经有数月未见过她了。
起初从雍州往回赶,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哪曾想回来却被生生泼了一瓢冷水,浇灭了他的所有期待与热情。
这是他一生中最挫败的时候,也是最狼狈的时候。
外头的夏蝉扯开嗓门疯吼,它们仿佛不知疲惫,一年复一年,数年如一日般叮咬那棵上了年纪的银杏树。
他平静地望着窗外的翠绿,眼里是深不达底的黯然。
在某一瞬间,他天真地用手捂住了半边脸,缓缓裂开指缝,并未瞧见他想见的人。
他闭目,复又睁开。
如此重复数次。
那女人终归离开了。
他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内心深处的某道防线悄然溃败。
那一刻,他尝到了摧心肝的滋味。
明明那人就在京城,他却不能去把她找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伺候别的男人。
他嫉妒得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