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枫燃一点也不生气,任他咬任他踹,把人抱在怀里晃着拍着小声哄,耐心地一遍一遍重复“没事啊没事嘛”。
他抱着尖叫个不停的小傻子,向修车行老板道谢赔礼,后者冷哼一声,扛着他的自行车冷酷走了。
闻枫燃苦笑了下,有点不舍地跟自己的自行车道了个别,又重重咬了咬腮帮子,把有点涣散的意识拉回来事还没完。
不光没完,还闹得越来越大了。
他得接这个场子,得让这些人记恨他,记恨他一个。
不能牵扯假经纪人和他家小孩,不能牵扯孤儿院,不能牵扯修车行的老板。
闻枫燃狠了狠心,他又去捡起那块砖头,拎起来握了握。
闻枫燃领着小傻子去找穆瑜,喉咙艰难地动了几下:“你”
“没关系。”
假经纪人点了点头,把小傻子接过去:“我找个台阶,照顾得过来。”
闻枫燃:“”
他进化了。
他已经能从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自动填词并扩句了。
没关系,只不过是昨天累到了,腿有点不舒服
虽然腿不舒服到必须用手杖,但也可以找个冰冷的台阶,坐在又湿又冷的台阶上等你
只不过是同时再带一个会撞飞人的崽、一个哭起来会玩命踹人玩命咬人的崽,虽然身体不好腿也不好,但是能照顾得过来
血红大野狼被愧疚噼里啪啦砸中,张着嘴说不出话,估计今晚睡不着,还得坐起来咣咣给自己两拳。
余光又瞥见熟悉的笑意,闻枫燃快急哭了,气急败坏蹦着炸毛:“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走你的,回来接我干嘛你知不知道”
假经纪人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按了下。
带着哭腔的少年嗓音跟着一滞。
穆瑜揽着他的肩,让他转向那个狼狈不堪爬起来的拳师,温声问:“在怕什么”
闻枫燃愣住:“什么”
在怕什么
闻枫燃不知道。
他只是听见这句话,骨头里就跟着本能地狠狠一悸,有什么往外钻,却没能答得上来。
穆瑜并不准备要他立刻给出答案,只是依然将手放在闻枫燃的肩上。
十三岁的孩子,骨质瘦削得近乎锋利,不自觉地微微打着颤。
像抵死挣扎,也似不甘绝望。
系统去做了确认,在原本的世界线中,闻枫燃在成名之后,依然被这些人所牢牢辖制。
就如那个拳师所说的,有的是人喜欢看明星打拳,喜欢看外面光鲜亮丽的人物在黑不见底的深渊挣扎,拴住铁链戴上镣铐,躺在血污里奄奄一息。
闻枫燃能被牵制的理由太多。小傻子,孤儿院的孩子,帮过他的店铺老板。
他要钱,所以要当明星,可他的过去经不起扒,一身把柄满是破绽于是只好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一步深渊一步人间,黑拳赛有个戴面具的漂亮明星,打架不要命。
闻枫燃尝试和这些人割席,是在他十九岁那年,因为他听说直系亲属有犯罪记录影响前途他是小傻子的监护人。
地头蛇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好压制,这些人做事下手狠辣利落,又懂得打通关节,罕少留下证据把柄,真闹大了就找人顶罪,狡诈到滑不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