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面,总不肯叫一声阿姊。”颜繁皱了皱鼻子,笑看着她,依然是那样温柔纵容的样子,“你呀。”
只是她一笑起来,不知牵动了哪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颜葳蕤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她的背轻轻拍抚,一边把人往院子里推,“快进去吧,别站在这风口了。”
两人进了内室,颜繁喝了一盏温水,才将那咳嗽压了下去。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颜葳蕤,微微点头道,“高了,也长大了。”又问,“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颜葳蕤克制了,不想在姐姐面前露出过分高兴的神色,但她那仿佛瞬间被点亮的眼睛,里面含着的光,还是在一瞬映照进了颜繁的眼底,“外面很大。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但是”
“但是你很喜欢”颜繁接话。
颜葳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总能被姐姐一语道破心事的小女孩。
人们都说她是这一代的洛京第一才女,却少有人知道,她的姐姐颜繁不知比她出色了多少倍。
颜繁尚在母腹之中时,长姐被君氏休弃,要送回颜家,长姐自谓并无错处,无颜再见家人,遂在归家前一夜悬梁自尽。
母亲听到消息就吐了一口血,早产生下十一娘,自此便留下了这一股弱症,不能见风,不能劳累,不能受冷,更不能受热,也幸亏是生在了颜氏这样的家族,又自幼生得聪慧伶俐、美貌出众,颜宗翰才愿意如此供养她。
只是养到如今,也没见有什么起色。
颜葳蕤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姐姐也能为红巾军效力就好了。可她这病,连屋子都出不了,稍一费神就头疼,纵然才华横溢,在讲究效率,提倡凡事自己动手的红巾军,又能做什么
不过她还是想将颜繁带去红巾军,因为那里有一位最擅长妇科的神医。
这么想着,颜葳蕤便也抛开了不好意思,将此事对颜繁说了,“可巧谈医生如今正在洛州,倒不用你长途跋涉到西州去了,机会难得,我一定会尽力把人请来的。”
“若是请不到,也就罢了。”颜繁说,“我这个病,从小到大,看的名医没有十个也有九个,开的方子也大同小异,我自己都能开了。”
“谈医生不一样。”颜葳蕤说。
颜繁微笑,“好,那就请她。”
言语间,显然并没有将此事当真。且不说那位谈医生是否当真有如此神异,纵然有,人家是红巾军的高官,她们颜氏又能拿出什么来,请动对方出手呢
还没做到的事,颜葳蕤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便也不再多说,转而将手里的包袱推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颜繁不用打开,就已经嗅到了药味,不由好笑道,“难为你,千里迢迢从西州带了这些来,洛京又不是没有。”
“不止是药,你打开瞧瞧。”颜葳蕤说。
颜繁打开,发现果然不止是药,还有一幅绣得十分精致的蜀绣,看大小,应该是用来做屏风的,绣的是颜繁愣住,再三大量手里的绣图,又抬头去看颜葳蕤,“这是地图”
“算不上地图,顶多是一幅西州山水图。”颜葳蕤说,“这种图,在西州卖得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