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席散人去后,荀晏却被叫住了。
“清恒心中不悦”
素衣的君子款款而来,带起一抹暗香,声色和缓如清泉。
荀晏垂下了眼眸,跟在阿兄身边,乖巧如幼时跟在兄长边上的稚童。
荀彧见状浅笑,却也没有太多规矩,只是随意的在廊下坐下,任由月光洒在身上。
“清恒欲再往长安。”
他说道。
荀晏这才一惊,看向了自家阿兄,他嗫嚅了一阵,才低声说道:“然也。”
荀彧看着已经初具风姿的俊秀少年,心中却不由想起幼时那个连抱着他腰都难的小豆丁,只是物是人非,孩子也总会长大的。
“族中兄弟里,清恒年纪最幼,又是独子,身子也算不得康健,兄弟长辈也不由娇惯着一些。”
荀彧缓缓说道。
荀晏听罢不由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荀氏持家甚严,家中兄弟自幼便严以律己,唯独对他却是鼓励娇惯更多。
“虽天下大乱,然族中兄弟不乏良才,公达亦自幼熟习兵法韬略,多谋有断,自保无虞,”荀彧顿了顿,揉了揉小堂弟毛绒绒的脑袋,“清恒纵是什么也不做,彧也可保清恒一世安稳。”
他神色认真,不似假话,荀晏却不由笑了起来。
[你看,多好呀,咸鱼的躺平人生就摆在你面前,我想好标题了,咸鱼躺平后踏上了人生巅峰,怎么样]
荀晏自动屏蔽了清之的垃圾话,笑吟吟看向了荀彧。
已经十八岁的少年人已不复幼时的憨态可爱,但一双杏眼与笑唇仍显得比同龄人要幼态一些,眉眼间却已尽是清俊。
“阿兄还记得昔年黄巾侵袭颍川,我第一次上战场吗”
荀彧低声嗯了一声,当年叔父竟同意十二岁的幼弟跑到血淋淋的战场上去,他算是被吓得不轻,实在难以忘怀。
“我知阿兄有抱负,但我亦有远志,”荀晏抓住了美人阿兄的手,认真说道,“阿兄啊,狸奴也会想保护你们。”
荀彧一时失言,看着幼弟,他倏而一笑,把荀晏看得直接晃过神去了。
月下看美人,实乃真理名言。
严肃的气氛中,荀晏恍恍惚惚想着。
“是彧思虑不周了,”荀彧语气释然,“如此清恒也须保重自身。”
“袁公这几日准备置办宴席,大请各方名士,清恒可要一去还是准备即刻动身”
他问道。
袁绍
荀晏顿时警醒,他暗搓搓磨了磨牙,这这他得看看
这人可是把他家谌兄长叼走了,虽然虽然谌兄长老是捉弄欺负他,但再怎么着也是自家哥哥,他倒要看看这个袁本初到底何许人也
哦,连嘉嘉也一门心思奔着袁公去。
“去为何不去”
他气鼓鼓说道。
两日后,荀晏与兄长一同前往了州牧府。
袁绍不愧是大家出身,有钱这点是真的没话说,这州牧府也被扩建得极大,门前宾客众多,其中不乏颍川士人,想来其中不少都是望着袁氏名气而来的。
袁本初何许人也,外面吹得天花乱坠的,可荀晏并不清楚实际,但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这位袁氏公子在礼贤下士上颇有一手。
堂上名士满目琳琅,不少人都是荀晏有些眼熟的,这一屋子人若是给任意一个掌权者,恐怕那位掌权者都得欣喜若狂,如同抽到了整整一个卡包的ssr。
这位袁公端坐于主位,面带得体的笑容,对每个人,不论是否有名气,都能说道上几句,叫得上名字。
美貌的侍女穿梭于席间,歌舞之声不绝于耳,荀晏与荀彧来得晚,且两人也不是好名之人,只是就坐于末席。
虽说如此,来往交谈之人仍然络绎不绝,多是来寻荀彧的,看得荀晏窝在一旁小口小口喝着蜜水叹为观止。
[没想到阿兄竟然是个社牛。]
他叹道。
[你才知道啊。]
清之对于这人的慢半拍同样叹为观止。
一阵微醺的酒香扑来,却是那青衣的郎君落座于一旁,手里还捧着一壶佳酿,面颊微红,笑得如狐狸般。
“喝酒伤身,晚点给你送药喝。”
荀晏职业病犯了,面无表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