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端方君子模样的荀仲豫罕见的露出了头疼之色。
荀晏则压根不认识这人,他心底念叨了半天这个名字,没想起来是哪位,但本着多年来装模作样的本事,他还是挂起了营业微笑。
“商贾小人,无
名小吏,目下不过是任仓曹掾史,君侯自然不知,”那胖子却很是敏锐,即刻提道,“我兄乃司空麾下娄子伯也。”
娄圭娄子伯,这他自然认识。
这位是曹操早年时便跟随的谋士或者说天使投资人。
他对于娄圭的印象充满了一个标签,富得过分的有钱人。
其次是这人有个坚定不移的将军梦,隔三差五要去曹老板面前吹吹牛逼,然后曹操再温柔的打发走这位金主。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或者是久仰富名。
可惜他与娄圭并不熟,连他有个弟弟都不知道。
娄玉连连摆手,也不觉尴尬,拱手道:“玉久闻荀君少年英才,不及弱冠得以封侯,智谋武略无一不通,那袁显思更是大败而归,真乃天授之才也”
荀晏很惶恐。
“谬赞谬赞,晏不敢当。”
娄玉欲再接再厉,却被荀悦打断了。
“子叔啊,”他叹道,“非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事实非我等所能决议也。”
什么事荀晏看向了荀悦,这位兄长却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自然知晓退兵与否岂是我这等小民说了能算的”娄玉顿时义正言辞,“令君已是为我等筹划许多,玉岂敢贪而无度因故,玉今日前来献策也”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账册,一边翻一边急促说道:“汝南叛乱,商道多为贼寇所坏,您瞧这世道啊,有钱也买不着粮,我拿万钱都未必能买上几斗粟米,更遑论能供大军持续作战的粮草,所以啊,玉以为”
“应当变法”
他义愤填膺的大喊一声,将两人都惊了一下。
“赋税得加,田租、算赋、口赋,加上几成不打紧吧徭役也得多加,不然谁人能来运粮这年头人丁要紧,一家若是没个三四个子女,加个无后税也是理所应当”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最后还假惺惺抹了把泪,“如此司空后方才能齐心协力,一道投入此战之中”
荀晏听着听着神色就一片空白了,他看着这人,哪还听不出来是个反串的。
但心中却也明了为何此人要来找人闹事,恐怕后方的粮草压力已经到了无法维系的地步。
“司空已然得胜,”荀悦叹息道,“想必不久便不至于这般了,子叔莫要着急。”
娄玉擦着眼睛看了看他,没有作声。
荀晏若有所思看着娄玉亮出来的账本,惊觉这人虽然满嘴胡扯,却还闲得没事做全部算了出来,满满一页的路灯资本家
他抬眼骤然看到那胖子正紧紧盯着他。
“可有粮册一观”他叹道,“晏修书一封,尽力而为。”
那胖子欢呼一声,向前扑来。
荀悦似是早有所备避了开来,却忘了还未反应过来的族弟。
荀晏后退一步,本欲擒拿住此人,但一想这是自己人,动作迟疑下被扑了个正着,顿时如同正面被野猪撞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