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在家养老感觉整个人都已经佛了的荀谌再一次感到了年轻时的活力,他跳了起来拔出挂在墙上的竹藤这是平日里吓唬他儿子用的。
他横眉竖眼怒道:“他叫你去,你还不会拒绝吗”
荀晏吓得窜到了他四嫂背后,也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躲在妇人后面有什么,他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头喊道:“谌兄长这是何意”
“去上一阵子就回来了哪比得上兄长往冀州一跑近十年”
荀谌恼怒,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他企图把那猫崽子拎出来,可惜他夫人就一直挡在他面前。
“夫人,还请”
他好声好气想让夫人先进屋去。
哪料那平日里温柔如水的女郎这会眉眼冷冽了下来,甚至责备道:“夫君莫要吓唬清恒”
荀谌顿时憋住了口气,他昔日在冀州时提前将家室送回颍川,一家分离多年,他一向觉得对不住妻儿,自然不敢驳斥。
所以他只能瞪着他幼弟。
荀晏看着自家兄长这副狼狈模样非常没有同理心的笑出了声,他又不敢太猖狂,憋着憋着就岔了气,咳嗽个不停。
于是乐极生悲,他被荀谌瞧准时机一把揪了出来。
只是还未等荀谌想好如何整治其人,便又有人匆忙高呼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友若速速停手”
那人一边喊一边跑,冠带都乱了也不以为意。
荀谌手中的竹藤被人一把夺走,他那大兄同样是横眉竖眼,不见平日里温和之色。
“友若这是要怎样”
荀悦斥责到。
他刚一进门便看到荀谌举着个竹鞭,而他那幼弟正可怜兮兮的被人揪着。
连他都没打过荀狸奴。
荀谌感觉很委屈,他哪敢真打,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
他忍气吞声,指责道:“关中险地,清恒不与我等商议,怎能随意答允曹公前往关中”
荀悦闻言微微皱眉,瞥了一眼还沉浸在与荀谌战斗胜利中的喜悦的人,他突然感觉手有点痒,于是他敲了一下那人的脑袋。
荀晏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向来宠溺他的大兄若无其事收回了手。
“你也是,多大年纪了,还日日叫人不放心”
荀悦斥责道,心下犹然有些沉重。
曹公虽名义上令清恒出使益州,然要往益州,一路要先经关中,再入汉中,山高路远,且关中如今时局混乱,免不得要与关中诸将打交道,这绝非什么好差事。
“清恒既已决意,必当小心行事,顾及自身为先,”荀悦教诲道,“钟元常与荀氏素有交情,若有变故,可与其共计,关中多羌胡,诸将皆豺狼,鼠首两端,反复无常,不得轻视”
荀晏一一应道,荀悦见状心悦,终于大手一挥说荀彧找他。
走过廊道,庭院中的桃花朵朵盛开,深深浅浅灼人眼,荀晏在廊下驻足。
孩童嬉戏于树下,摘了桃花瓣往嘴里塞,一派天真童稚叫他不由得眼角眉梢带上了一缕笑意。
直到身旁有人靠近,他才微微侧头,呼吸间嗅到了一阵更盛桃花香的淡香。
“粮草一应还需几日筹集,”那人说道,“清恒本不该答应曹公。”
“叫诸位兄长忧心了,是我不是。”
荀晏低声道。
荀彧嗯了一声,神色一如往常,没有气恼,也没有想要继续劝说幼弟回心改意的意思,只是一路简单说着辎重的事与此行需要关注的地方。
前边的身影停住了脚步,荀晏一时不察差些撞到兄长的背
,他茫然抬头。
“清恒对太学有何想法”
他的阿兄蓦的这般问道。
太学
荀晏抬眼,“阿兄欲再兴太学。”
荀彧颔首。
汉代的教育系统其实比很多人想象的要发达,地方皆有官学,乃至于边境亦有郡国学,雒阳的太学门生最多时甚至有三万余人。
只是这都是过去了,自当今天子继位,天下征伐不断,太学博士甚至无所教授,天下郡县皆残破,地方官学自然是无以为继。
荀晏望着远处桃花灼灼,莫名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