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直说他们在品评他的容貌,他措辞许久才委婉轻声说道:“几位首领以为君侯少勇士之容。”
名为袁约的夷王耳朵一竖,坦然一笑,“御史虽不具勇士体魄,却有勇士气魄。”
敢孤军深入与他们磋商,确实是勇气可嘉得过分了。
荀晏哑然,他觉得自己得要捍卫一下自己的尊严。
朴胡又一次大声嗤笑一声,被杜濩踢了一脚才堪堪停下。
他拍案朝外头大喊:“何平取我弓来”
不一会,约莫只有岁的賨人孩童抱着一把几乎和他人差不多高的弓走了进来,他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稳当。
朴胡抄起弓,看向了荀晏,顺便又挑衅似的瞅了瞅在后头一言不发,但存在感却不低的典韦。
典韦不愿理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荀晏接过弓来才发觉分量实在不轻,巴蜀之弓多用竹木为弓身,相比中原弓箭更为轻盈,但朴胡的弓却并非如此,也不知用了什么材料,竟是沉得吓人,那孩童这般年纪竟能举得这般稳当也是少有。
他不由多看了眼那名为何平的賨人孩童,男孩沉默的低着头站在一旁,身形不见魁梧,反而有些消瘦。
朴胡略有些尴尬,他准备开口打圆场了。
虽然有些过分,但他确实第一眼看到这个中原来的士大夫,就觉得他必然连把弓都提不起。
未及他开口,那一直病恹恹的御史已顺手从孩童身侧抽了根箭矢出来,朝着屋外搭箭弯弓。
屋外的守卫倏而听闻屋内一阵骚动,抬头却见两只灰色大鸟被串在一块儿落下,慌忙之间取了猎物入见。
朴胡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眉头不要乱跳,又忍不住看了看那已经坐了回去,正在掩袖连连咳嗽的人。
他自是知道自己那把弓什么分量,寻常勇士都难开,方才这人虽未拉满,却也有半弓。
荀晏平息了一下凌乱的呼吸,抬头道:“带回去加餐。”
他不大认得这是什么品种的鸟,总归是倒霉了点正好被他瞧见,但不吃白不吃。
他离去时留下了赵云暂且与几人接洽后续事宜,自己则有些发愁。
賨人居住地实在偏僻,他感觉再跑个返程是真有些吃不住,要是躺着回去必然得被三兄念叨死。
“荀君实在任性。”
典韦叹道,也不知是说他变道来此处还是说他先前手痒玩了朴胡的弓。
荀晏假装没听到,回头却见那帮了大忙的朴姓向导捧着个什么跑来了。
说起来这位还是那位朴胡夷王的亲侄子,也不知公达是怎么把人薅了过来,他忍不住想着。
向导递给他一壶酒,“此朴首领所赠。”
荀晏接过,犹豫片刻方才打开盖闻了闻,他喝不了酒,倒是有些浪费。
向导却是面露惊异之色。
“这是虎骨酒。”
巴蜀的药酒实在冲了他一脸,这味儿实在说不上好闻,但他硬是嗅到了
几十种药材的味道,还有许多他说不上来的。
荀晏抿着唇,想了又想实在忍不住短促笑了笑,与这些土人打交道比和成都城的士族打交道要舒服许多。
他轻轻抿了一口,草药浓烈的药味将腥气压下,他甚至品不出多少酒味,只感觉一团暖意抚慰了浑身不散的冷意。
归时他兴致不错,尤其是他在沿岸竹林中采摘下了两筐新鲜黑白猛兽。
碍于他这些年道德滑坡比较严重,他没敢薅几只走,要是一行人碰上什么饥荒,他大概会直接犯罪。
出口处早已有数千兵马守在那儿,为首者面如寒霜,荀晏看到以后只感觉面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荀衍的面色活像是被人欠了几百万,但他也不至于在幼弟属下面前教训人,只待到了无人之处,他鼻尖一动。
“好啊”他凉飕飕说道,“你还敢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