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吓着吧”
范先关切的问道,眼神却阴戾的紧紧盯着眼前新任的河东太守。
杜畿缓缓直起了身子,他看过这公堂前的庭院,连主簿在内有官吏三十余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是威胁,更是警告。
他神色如常,甚至微微笑了笑。
“既然犯错,该当惩罚。”
掩在长袖下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指甲压在肉中,轻微的疼痛中他格外的清醒。
范先又几次询问,眼前这孑然一人的府君仍然从容自若,没有任何惊惶之色,他不由感到了挫败与烦躁,只觉得眼前这人的面容愈发令他厌烦。
王邑被征,他们本可以举郡之力暗投袁氏,可偏偏曹操派来的这位新任胆子大得惊人,一人便敢赴任。
不同于先前应对荀清恒时的犹豫,荀氏本就是大族,杀之后患无穷,杜氏虽曾为名门,如今早已落寞,族中无人可以帮衬,杀了也就杀了。
偏偏卫固在这点上坚持不肯杀此人
说什么怕杀害新君留下骂名,不愿明目张胆背叛朝廷,照他来看不过是因这二人曾经有过些私交,妇人之仁不愿动手罢了
范先又是一脚踢过了那还吊着半口气的主簿,心中有气,动作自然也不温柔,他上前欺身拽住了杜畿的衣领。
“府君真不该这会儿来”
他轻声叹道,声音阴冷,右手却静悄悄的扶在了腰侧佩剑上。
卫固进来看到这一片修罗场似的景象时也不由眼皮一跳,感觉自己有时候怕是低估了这位友人。
转眼见范先一脸几乎不加掩饰的杀意,他心头一跳,连忙上前制止,又少有的对着这位无权无势的杜府君好言劝慰了好几句,随后强行拽着友人离去。
“你这是要如何”
范先恼怒的挣脱了他的手。
“范君糊涂”卫固怒声斥责,随即说道,“荀清恒领兵三千已在潼关之外。”
范先悚然一惊,想起了那人此前悄无声息带着本部兵马溜到了安邑的事儿,好歹这会没让他直接进来,可这般近的距离,若是他真的动兵
“拦住了吗”
他连忙问道。
卫固冷冷道:“你若是杀了杜伯侯,那怕是拦不住了。”
“据险固守,他能耐我等何”
范先回过了神来,方才发觉自己刚刚竟是一时被吓住了,不由愈发恼怒,又想起先前那位年轻御史毫不留情的落了自己的面子。
“早与你说了,当时不杀,后患无穷”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尚未走远的杜畿微微侧头,神色有些莫名,只是二人一心埋在如何处理将要过河东的御史中丞身上,皆无所察,或者说无意去理会这孤立无援的太守。
他晦涩一笑,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