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没偷,似买”
他含着糖忿忿不平的为自己正名。
荀采敷衍的点头,这才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梦见什么了”
荀晏:他心好累。
雒阳城仍然萧瑟,残垣断壁四处皆是,都是那些年大乱留下的痕迹,偌大的城中少有人烟,昔日贵人所居的永和里也皆是一片冷清,偶尔能见流民在那些空荡荡的宅邸内穿行。
荀晏又瘫了一日,晚些时候攒了些气力便去看了城中户籍,他盯着看了半天,想着自己还不如继续睡两天。
于是他便起身去了夏侯惇府中。
“昔年共守兖州,如今共驻雒阳,我与清恒缘分深厚啊。”
夏侯惇笑道,一边请人入座。
说话间也不由心下略微叹息,这人少年时只不过是体弱多病了些,如今却是一眼能看出久病不愈之态,少有再见其执剑挽弓,实在是可惜了。
他无意间摸了摸自己的眼罩,莫名有些共情,一人困于独眼,一人困于疾病。
荀晏莫名感觉夏侯元让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味,他紧了紧衣袍,感觉哪里在发毛。
“迁民之事,元让以为应当如何处理”
他含蓄的问道。
雒阳残破,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没人。
原本的雒阳百姓在董卓之乱时就被赶走,他们或是抵达了长安,或是成为了一路上的枯骨荒冢,如今城里的民众多是一些流民。
钟繇想着迁民雒阳许久了,但一直碍于各种未能实施。
夏侯惇本欲回答,却倏而一怔,他陡然明了眼前这人问的问题并非是他所想的。
二人共持旧都事务,总要分个主次,荀清恒是在刻意向他表态。
还真是一贯的在某些方面谨慎得过分,又清醒得过分。
夏侯惇思忖片刻方才说道:“昔年有言,御史中丞专纠行马内,司隶校尉专纠行马外,而今大乱之世,常理难行,雒阳诸事还需清恒相助。”
见眼前青年欲再言,他又道:“我虽任河南尹,却常年在外,难以安置雒阳诸事,君自行事,若有不依者,以法处置便可。”
荀晏闭嘴了,他起身长揖道谢。
离去时走过长廊,正值秋日,将军府内草木凋谢,夏侯惇不是那般有闲情逸致的人,府邸中不奢华,这时候看看却显得冷清极了。
他望见了不远处偏院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他目力好,还能看见其中一个胖子是熟人。
他悄无声息的凑近了一些,他脚步声轻,那些人竟没一人发现。
几人凑在一起也不知说什么,一边的侍卫倒是看见了他,正欲动作却被他抬手摁了下来。
被拥在中间的胖子正是当初在许都有过一面之缘的娄玉,当时给荀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既然他在这儿,那这几人应当就是朝中派来督察互市的官吏了,荀晏不由用审视的眼神一一望了过去,倒也勉强算是认出了几人。
娄玉莫名感觉身上一寒,他思索了会这个时节穿金戴银是不是冷了点。
身边有人说道:“那妇人真当自己还是荀氏女谁不知她是阴氏的寡妇,平日在许都也就罢了,如今这等大事也要插上一手”
“二荀表面光风霁月,谁知私底下如何,如今连商贾之事都纵容族人插手,理应弹劾于朝廷”
又有人这般说道,只是这话出来边上便没什么人附和了。
娄玉正欲开口,他余光一晃,却蓦的看到不远处廊下站着个眼熟的青年,那人容色苍白却难掩昳丽,抱着手炉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了。
他心头一跳暗道完蛋,只见那人也看到了他,转头向他颔首,微微笑了笑。
笑得他有点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