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舟说话本就温柔,这一句更要加倍,连护士听见都忍不住笑,“你这当哥哥的还真宠弟弟,这点疼算什么呀,脑袋上开那么大个口子,可比这个更疼吧”
一分神,针已经扎完了。
温随低头看向自己手背,护士利落地拿胶布固定针翼和输液管,调节好输液滴速,之后就是例行叮嘱注意事项。
她错将两人当成兄弟,所以同席舟讲话都是对待家属的口吻,而他却始终没反驳。
等到护士离开,席舟先去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才回到床前,“这样躺着舒服吗要不要把床调高点”
温随没回答,反问他,“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席舟正弯腰查看床的角度,这时顿了顿,“你是问叔叔和阿姨”
毫无疑问,席舟神色有些复杂地坐下,顺手将被角掖平,“他们今天有点急事,可能来不了,你先在这住一晚,等明天看情况。”
这人不太擅于说谎,讲话时手指还捏着,像在摩挲那层空气,无意识的动作恰好证实他在矛盾。
温随看破不点破,嗯了一声算作认可他的说辞。
“伤口还疼吗”席舟又问,也不知是没话找话,还是有意岔开话题。
温随其实是有点嗡嗡的疼,偶尔一阵不明显,但这种程度比起从前所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把手臂也盖住吧,窗户开着散味儿估计会有点冷,这里是呼叫按钮,有事就按它叫护士过来,输液需要一段时间,你可以闭上眼休息。”
席舟絮絮说完,把温随身上的被子理了又理,似乎总不够放心,再去把窗户那条缝开得更小一些,站了会儿然后才出门。
护士站就在这间病房对面,温随听到席舟跟护士说,让帮忙留意自己。
席舟应该去陪他外公了。
病房里现在只剩下温随自己,他抬头看向输液袋,无色透明的液体滴滴答答,顺细管一路从手背流入全身,确实挺凉的。
不过这种凉意恰好能让他不
至于头脑昏沉,回忆方才听到的梁舒的哭声,还有温从简一反常态的大发雷霆,温随从口袋里摸到手机,举起来点开常用联系人。
他的列表里只有两行爸爸,妈妈。
温随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手指却迟迟没落下,最后将手机放在枕头边,闭上眼。
后脑勺的沉重感在黑暗里愈发清晰,额头伤处像只小蛇四处游窜,又胀又麻,温随浑浑噩噩半睡半醒,不知过了多久,才在隐约的推门声里睁开眼睛。
见到进来的人时,他还有些恍惚。
走廊比病房里亮些,那人高大的身影倚门而入,同时也拨开半室光亮,这情景太不真实,连带那个人也是。
“刚刚睡着了吗我吵醒你了”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床边停下,青年微俯身,似乎细细观察他片刻,才压低嗓音轻声问,“小随,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疼”
是席舟他不是走了吗
“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迷糊的声音,温随才惊觉自己竟将心里话问出口。
席舟先将两个提袋放在桌上,再过去关窗户,“我本来就是要留下陪你的,怎么会不回来”
他坐到床前,检查温随露在被子外面那只扎针的手,轻轻贴了贴他手背,“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