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言抢在自己一败涂地前,用最后一丝理智飞快地说“秦效勋的人随时会找上门。万一那时候我们咳,光着屁股打架,实在不太雅观。”
傅希言明显感觉到拖着自己后颈的手僵住,半晌才随着人一起退了回去。
入南虞以来,两人因为易容,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同居关系,好不容易有机会开荤,却要防范随时可能造访的不速之客,对两位新婚燕尔、初尝禁果的年轻夫夫来说,实在煎熬。
两人重新躺平时,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傅希言为了分散注意力,没话找话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顿悟了。”
这话要是让其他武者听到,大概会齐齐吐出一升鲜血。顿悟是何等难得的机缘,一生一次就不错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悟过,他居然还嫌次数太少。
裴元瑾说“道法自然。”
傅希言没想到老子的“道”用在武道上竟然毫无违和感,由此可见,天下诸道,殊途同归。
他寻思“我们易容,我接近班轻语,是不是都太刻意了”那刻意和自然的界限在哪里呢他不禁茫然了。
裴元瑾说“小时候,父亲曾对我说,瀑布飞流直下,你强行阻断,是为刻意。瀑布飞流直下,你引水灌田,是为顺意。诸般行事,非为事而事,应为意而行。”
傅希言若有所悟。
道阻且长,论道一夜,也不过是前行数步。可对于走在路上的行人来说,今日的风景已比昨日精彩许多。
傅希言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但睡得很沉,睡梦中仿佛遨游四海,历经千帆,醒来时,对着帐顶愣了会儿,才回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裴元瑾已经醒了,仍躺在床上,没有说话,但表情不好看。
傅希言暗道两人一起睡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他竟有起床气。
他扒拉开被子,准备坐起来,就听裴元瑾闷闷地说“他们没来。”
“谁”谁没来傅希言大清早的,脑子还没正常运转起来,呆呆地问他。
裴元瑾眸光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但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这个眼神并不是说谈话到此结束,恰恰是未完待续,但含义需要你自己心领神会。
傅希言只能顺着时间线,一步步往前推,一直推到了昨晚论道之前
他想起了那只放在自己后颈的手,脸色慢慢泛起红晕,干咳一声道“没来也好。”一般人应该不会喜欢遭遇行刺这项极限运动的吧。
裴元瑾未必喜欢刺客,却也很讨厌昨日浪费的光阴。他脸色不好看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就越发吓人,食肆老板给他们送完早饭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住宿和早饭的钱都是傅希言自己思量着随缘给的。
门口的衙役换了一拨人。
任谁大冷天的守一夜都会支持不住。这一拨明显不如上一拨,好歹昨天他们还能站在一丈远的地方,今天已经是路有多宽,人有多远了。
傅希言沿着主路往前走,想在街上找家点心铺。看县城兴师动众的样子,他接下来就不打算随便进城乱逛,给人添乱了,所以想卖点好吃的东西。
可惜县老爷命令下得太死,街上没人想找死。
傅希言没办法,只好招了个衙役过来,给了他一点钱,让他把自己要的东西办齐全了。
衙役心惊胆战,两股战战就不说了,该买的东西倒是都买了,只是东西有点多,他怕他不要带,还送了两个竹筐,一条扁担。
“要不是我没有证据,我真的怀疑他是在内涵我。”傅希言扭头看裴元瑾,“是吧沙师弟”
因为没人想当沙师弟,扁担和竹筐最终没派上用场,傅希言没奈何,又让衙役跑腿买了辆驴车。驴是青驴,让人想起初见的寿南山。
傅希言说“也不知道寿总管能不能寿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