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次见到谢蕴如此地情绪外露。
谢蕴扣在她腕间的力道愈发大了“唐姑娘方才分明答应谢某要看顾一二,为何又突然食言”
道别的一瞬,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席卷而来。谢蕴生出一种预感,倘若此刻不挽留,日后便再难相见。
额间的潮热,一瞬吞没了他的理智,让他的言行皆与平日截然不同。
“可知谢某这身病,全因姑娘而起”
“世子你”
阿妩甩了几下手腕,欲挣脱谢蕴,奈何力道太小挣脱不开。
又因他话中之意,乍然一惊,愣在了当场。
“世子你什么意思”
谢蕴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心思被发现,又被戳了脊梁骨,便落了心病罢了。”
自那一日起,他才知晓,情之一字最为难抑。知错易,改正难,纵使他自诩君子亦是如此。
即使日日心火灼烧,思之即痛,也好过相见不相识。
阿妩顿时如闻惊雷。
原来方才大夫所说的,神思忧惧,五内郁结竟是因为这个。竟是因为她。
她呆在了原地。
蓦地,只见谢蕴做出了平日绝不会有的孟浪之举他凑近了阿妩的耳畔“唐姑娘,你未婚夫不是尚未归京么”
凝望她小巧莹润的耳垂,如一颗细腻的珍珠。
“方才说要报答谢某,那谢某便再挟恩图报一次,在他回来之前,再看顾我一二。待你与他完婚,再不纠缠。”
他半是叹息,半是蛊惑道“只求你这些院子常留别院,相伴片刻,一解谢某相思之疾苦。”
“算我求你了。”
谢蕴从不知晓,自己竟可以孟浪至此。到底与那些放浪形骸、纵情声色之人有什么区别
但他静静注视着眼前人,眼底没有一丝后悔之意。
阿妩缓缓道“谢蕴,我原以为你是君子。”
话音落下的片刻,方才欲坠的一滴清泪,终于从眼眶中脱出。
谢蕴用指腹为她揩掉眼泪,薄茧的指尖在她柔腻的肌肤上停了一瞬,哑声道“我不是。”
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君子动情,大约是如此浅尝辄止。而他尝到了情的甜头,连刀口舔血,也甘之如饴。
阿妩听到了谢蕴的回答,眼泪却愈发簌簌而下。
她原以为他只是一时执迷,谁能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她猜想,他读着圣贤之书长大,曾经也以君子之道为傲。
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啊,如今却亲口承认自己不是君子。
而一切,皆是因为她。
“别哭”
谢蕴的指腹几次揩过阿妩的眼眶,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掏出帕子为阿妩抹泪,心中忽地生出几分慌乱与后悔“若唐姑娘实在为难,出了这扇门,便当谢某什么都没说过。”
“不。”
下一刻,谢蕴听见唐姑娘如此回答。
阿妩用袖子抿干了眼泪。下一刻,也学着谢蕴的做派,凑在他耳畔轻声道“谢蕴,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