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明白并认可了父亲这近乎妖异的思想,没有迷茫,没有畏惧,仿佛她一直在等的,就是林昱这番话。
林昱一直都知道女儿聪慧,也一直觉得她很像自己,可他从未像此刻这样,为能有这么一个孩子而骄傲不已。
这位外表健壮依旧,唯眼角现出岁月印记的宣武候,像一个最普通的父亲那样,轻轻握住女儿的肩膀,笑得开怀而无憾。
他叹息般道,“我儿要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
等她长大如何,林昱没再言语,他没有给女儿任何承诺,好像也没有别的意思,可崔近月能感觉到,他似乎想为女儿想另一条路了。
不得不说,有这样一位父亲,感觉真的很不错。
崔近月倒也不至于真的依赖林昱什么,是通天大道还是绝地歧路,她都要自己去走。
无人能真的替她苦难、帮她坦途、予她安稳、护她一生,这是她十几岁就明白的道理。
林昱只在京中留了两个多月,便再次出发去了西北。
林大郎和林三郎自然也要跟着走,待下一年,回京省亲的就是林二郎和林四郎,而这已经是朝廷给世代守驻边疆的宣武侯府恩典了,平常将领很少会有这种待遇。
没办法,西北必须有人驻守,除林昱外,在军中最有威信的,就是林大郎和林二郎,从他们上了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不能同时归家。
五月,万物尽皆复苏,盛天城内外都一片生机勃勃。
林昱率领着亲兵,于远山金光初露之时,从朱雀街穿过玄武大道,自大开的城门中走出,渐渐远去。
这次同样有不少百姓站在街边默默目送宣武侯离开,可比起他归来时莫大的欢欣,送别总是添了些许凄凉意味。
崔近月跟着宣武侯府所有人为林昱送别后,与林夫人说了一声,便骑着林昱所赠,起名为白焰的小马驹,迅速赶往他必经之地的一家酒楼。
上了二楼雅间,魏霖早已等候在此。
崔近月接了他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开口,“你等了多久”
魏霖轻描淡写道,“没多久。”
崔近月不信,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你若是想见我父亲,我为你引见便是了。”
大周许多男儿都很崇仰宣武侯,魏霖也不例外,只是林昱归来他没见着,恰逢今日休沐,他才约了崔近月,一同为心中的英雄送别。
可事实上,在过去将近两月的时间里,有崔近月开口,林昱大概是会愿意见见这个少年人的。
不愿意的反而是魏霖。
果然,听了崔近月所言,魏霖立即摇头,“我尚无功名,学说不精,无献国之策,无退敌之谋,怎好去打扰林侯。”
“我知千霁好意,可我若仗着与你相识,就有这般孟浪请求,恐会让林侯不快,觉得你交友不慎呢”
说到最后,魏霖抿了抿唇,神色间颇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