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一张脸青白交错,咬牙道“叔公是不是要说四阿哥背后有佟佳家和乌雅家,还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疼爱,早一步进学和老师们都熟悉,出入乾清宫和大臣们熟悉,太子殿下您不能装看不见啊。叔公,昨天巴彦嬷嬷哭着来找孤哭诉,也是这些话。”
索额图一梗脖子“太子殿下,这大清很大,可是对您忠心的,只有我们赫舍里家和巴彦家。太子殿下您以为皇上为什么不动这两家,都是因为您,皇上为的是您的体面。明珠在前朝和臣打擂台,这次您去承德的仪仗,臣按照往年给安排好了,可是明珠说这仪仗规格太高,据理力争。佟国维帮腔太子殿下,您要防备大阿哥,也要防备四阿哥。”
太子怒到极点,蓦然大笑,笑声凄凉。笑声停顿,太子望着跪着的索额图不知悔改的样子,恨得眼珠子都红了。
“叔公,你派人杀了人,诬陷孙嬷嬷的弟弟,现在你来说,明珠和佟国维一起对付孤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原因”太子气得失去理智,胸口燃烧的火焰要他急需发泄,他抓住手边的物事就扔,抓到什么扔什么。
“口口声声说为了孤好,要防备这个,防备那个。孤真是孤家寡人不成大哥不说了,四弟对孤这么好,你们都容不下,你们的眼里有谁,除了你们自己连孤也不放在眼里了”太子大吼着,双手抓起来一个大花瓶朝天一扔,摔得稀碎。
“孤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杀人那是一个无辜的平民你可以对付明珠,你甚至可以刺杀明珠,可你们怎么可以去对付一个无辜的老百姓”
太子接受的教育,这些天的见闻,要他对于官和民有了清晰的认知,他面容扭曲地怒吼“那是老百姓明珠没有派人去杀你的妻小,你就不能动明珠的妻小你们要对付孙嬷嬷,就光明正大地对付孙嬷嬷,你们用这般手段,是不是要孙嬷嬷也这样对你们”
一地的碎瓷片上,太子喊得声音都劈了,宛若一头被惹急了狼崽子,他一把抽出来墙上的宝剑,指着索额图“滚滚孤不想看见你滚”
索额图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太子,大清的储君,赫舍里家再上一步的希望,用力地磕头,哑着嗓子道“太子殿下,臣先离开。太子殿下,臣永远忠于您。”
索额图离开了,带着一脑门的鲜血。
太子望着索额图面前带血的碎瓷片,只想大笑,只想痛哭,却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小兽崽,空虚孤单地望着空荡荡的书房。
巴彦嬷嬷站在书房门口,默默地跪下来磕头,大声哭喊着“太子殿下您出来,太子殿下您该休息了。太子殿下您生气打骂奴婢,不要伤着自己。”
太子扔掉宝剑,痛苦地伸手捂上耳朵,他不想听这些人的一句话,他不想听见这些人的声音,他有预感,这些人的魔障邪气,会拉着他一起坠入地狱。
门口传来一阵阵敲门声,接着就是破门声,太子猛地哭喊道“要孤静一静,你们都滚。”
曹寅望着一地的碎瓷片,狼狈哭泣的太子,平静地说“太子殿下,是四阿哥临睡前,喊着今天没有看见太子爷,一定要臣来找太子爷。”
太子一脸的泪,愣愣地听完曹寅的解释,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是孤对不起四弟,是孤对不起四弟。”
“太子殿下,您很好。您要不要和臣去找四阿哥他闹着睡觉前要见您。”
“孤还能去见四弟吗曹子清。”太子仿徨不安。
“太子爷怎么不能太子爷,皇上嘱咐了,您今晚上和四阿哥一起住。”
太子呆呆地望着曹寅,夜里的一点蜡烛光落在曹寅的脸上,清贵逼人,温润如玉,好似一盏指路明灯。
太子擦擦眼泪,和曹寅去承乾宫。太子无法想象,四弟若是知道自己的奶嬷嬷要害孙嬷嬷,和他生气,反目的情景,这要他肝肠寸断。可太子也决定了,不管四弟怎么生气,他都受着。他害怕一个人在毓庆宫里面对一群魑魅魍魉,他不要孤家寡人的一个人。
四爷困得受不住,躺在床上好似下一呼吸就睡着了。可他还记得,今天一天,太子都笑得勉强,他强撑着困意,到底是不忍心,叫来曹寅,去毓庆宫一趟。
太子进来,四爷模糊感受到了,嘟囔一句“二哥快洗漱,四弟分你一半被子。”脑袋一歪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