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望着弟弟胖嘟嘟的面颊,又哭又笑的,却还记得不要哭声大了,影响弟弟睡觉。
弟弟和往日一样。
弟弟没有和他疏远。
弟弟没有害怕他在慎刑司沾染的满手鲜血。
太子哭得癫狂。
洗漱沐浴上床,抱着小火炉的胖弟弟,盖好被子,带着笑儿睡了过去。
曹寅候在承乾宫门口,听苏培盛出来笑着说“曹侍卫,太子爷和阿哥爷都睡了,您也赶紧去休息。”可算是放下心来。
他循着六月末的月牙儿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朝乾清宫走去,去和同样等候的帝王汇报。
他也不知道,皇家的这一代,能不能和皇上的兄弟们之间,摆脱祖先们狼争虎斗的魔咒,可此刻,至少此刻,是好的。
康熙负手而立站在窗边,披着一个袍子仰望天上的月牙儿,听见曹寅的脚步声,曹寅的请安声,笑道“小四胖总是要朕惊奇。今天晚上,他玩得这样疯狂,还能记得他的太子二哥一天没笑一下。”
“朕本来已经狠心了,狠心要太子今天就在毓庆宫一个人,看他到底是狼是虎,看他到底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曹寅心底一阵悲哀,轻声道“皇上,太子殿下太年少,以前您养的精细,突然这样训练,他能忍到现在崩溃,已经是极好。”
“你说的假话。”康熙的眼底一片悲哀,那是谁也不懂的悲哀,甚至他自己都不懂。他笑着,比哭还难看。
“作为一个皇太子,太子如果有刚骨,他应该砍下来索额图的胳膊,要索额图回家养老。他应该在四天前就送巴彦嬷嬷出宫,曹寅啊,太子太过于重情,朕不知该哭该笑。朕真怕自己有一天,要对不起赫舍里皇后。可朕又对得起谁朕对不起钮钴禄皇后,对不起皇贵妃。”
康熙越说越悲伤,声音沉甸甸的,要曹寅泪流满面。
“小四胖说得对,他敢说的,朕不敢说。”
太子重情,尽力要为巴彦嬷嬷周旋,要找一个合适的日子合适的理由出宫。太子重情,对索额图恨到极点,也没有动手。对外人尚且如此,对皇上这个亲父亲,情意该有多重
他也没有那个狠心去割舍掉四阿哥的情意,更不会去直接对付大阿哥
可他是一个太子啊。
小四胖不可能永远这样哄着他。
夜风吹来,吹着那脸上的眼泪凉凉的,康熙这才发现,他哭了。
四爷一夜好睡。
第二天爬起来,太阳就是没有老高晒着屁股,他翻个身听到雨声,赖着床,不想动弹一下。
孙嬷嬷上前,弯着腰哄着“阿哥爷,起来了哦,今天外头下雨了哦,下雨好看啊。皇上刚派人传话说,等雨停了,就出发去承德了。阿哥爷来看看奴婢们收拾的东西,合适不”